宫廷局篇
宋太祖赵匡胤刚当上皇帝时,很爱微服私访功臣之家。有一天傍晚,天降大雪,他又换上便装微服私访,这次他去了大臣赵普家里。
赵普知道宋太祖有这个爱好,所以平时退了朝他都不敢换便服。但今天天下着大雪,赵普估计太祖不会来了。于是他一下班就关门闭户,拥炉取暖。结果没多久,隔老远就听见风雪中传来宋太祖的声音,赵普吓懵了,连鞋都顾不得穿,一溜小跑奔到大门口,在雪地里磕头迎接:
赵普:“陛下夤夜驾临,微臣迎接来迟,罪该万死!”
宋太祖把他搀起来,说:
宋太祖赵匡胤(刘奕君老师):“没事没事,朕又没有提前通知你,何罪之有?起来起来,朕还带了晋王,快让我们哥俩进你府上暖和暖和。”
晋王是谁?就是宋太祖的兄弟,本来叫赵“匡”义,因为哥哥赵匡胤当了皇帝,为了避讳,改名赵“光”义。他被太祖封为晋王,出任开封府尹,相当于京城的市长兼市委书记。
赵普连忙把他们让进正房,请皇帝坐首位,晋王坐次位,自己躬身站在下首相陪。由于天气寒冷,赵普感念太祖冒雪来访,立即喊妻子拿来垫子加垫在原有的坐垫上,又把地上的炉子给捅旺一些。屋里炭火熊熊,暖意融融,跟窗外真是两个世界。赵普看赵匡胤有事要谈,便吩咐妻子道:
赵普:“劳烦夫人下厨,准备些羊肉,再烫几壶好酒给陛下和晋王暖暖身子。”
赵普当时心里估计是这么想的:天寒地冻,屋子里恰好有炉子,吃点烤肉暖和暖和,大家也感觉比较亲近。
赵普的妻子随即端上了一盆新鲜羊肉,赵普也亲自上阵,擦桌子抹板凳,洗酒壶,摆酒杯。不一会儿工夫,酒壶里的酒烫得噗噗喷香,架子上的串儿烤得滋滋冒油,雪夜烤肉局正式开场。
宋太祖他们君臣三人围坐在暖炉旁,赵普在炭火上烤肉,赵普妻子在一旁斟酒。几杯热酒落肚,晋王没敢放开,太祖已经放浪形骸,捋起袍袖,专拣大串儿吃,吃得津津有味、大汗淋漓。吃尽兴了还不忘夸赵普的妻子:
宋太祖赵匡胤(刘奕君老师演绎):“嫂夫人真行,这手艺不赖,胜过我御膳房的大师傅啊!”
赵普妻子:“陛下过奖了,陛下深夜来访,是夫妇二人的荣幸。”
宋太祖赵匡胤(刘奕君老师演绎):“大哥,今天咱们只论兄弟,不论君臣,让我敬你一杯。晋王,你也敬大哥一杯!”
赵光义(刘奕君老师变声演绎):大哥,我敬你一杯!
赵普受宠若惊,弓着身子接过酒来,吱喽一口,吱喽一口,两杯酒都亮底了。
宋太祖继续说:
宋太祖赵匡胤(刘奕君老师演绎):大哥,咱再干一杯,请你帮我出出主意,现在天下四分五裂,咱要把这些小碎块并成一整块,该从哪儿下手呢?我想先打太原,你觉得怎么样?
原来,宋太祖夜访赵普,是为了请教统一方略,他之所以带上弟弟赵光义,是想让弟弟和赵普一起出谋划策。“黄袍加身”那会儿,赵光义就帮着出了不少主意,所以宋太祖很信任这个弟弟。
听了宋太祖的话,赵普放下酒杯,也跟他推心置腹:
赵普:“陛下圣明,先打太原确实是一招好棋,因为这块弹丸之地比较好打。可是您想过没有?太原北边是辽国,西边是夏州,都是比太原厉害得多的强敌。如果先把太原拿下,那就得同时对付两大强敌;但如果先取下南方那几块地盘,等我们实力更强一些,再去打太原、攻辽国、灭夏州,如此先南后北,岂不是更加安全吗?”
宋太祖赵匡胤(刘奕君老师演绎):“哈哈哈哈,吾意正如此,朕故意试试你,看你是否能跟朕想到一块儿,看来咱俩英雄所见略同啊!来,接着吃肉,今晚太痛快了!再干一杯!”
吃完烤肉,喝过大酒,宋太祖回到宫里,美美地睡了一觉。第二天早朝,他调兵遣将,布置方略,先打江南,再攻太原,采取了赵普的计策。
而且果真不出赵普所料,打南方打得特别顺手:割据湖北的南平王高继冲、割据湖南的节度使周保权、还有后蜀国王孟昶、南汉国王刘鋹、南唐后主李煜,一个个都投降了大宋,连带他们麾下的土地和人民,也都成了赵匡胤最美味的盘中餐,这可比在赵普家里吃的那顿烤肉更加可口了。
不仅如此,宋太祖雪夜在赵普家吃的那顿烤肉其实还有更深远的意义。为什么这么说?让我们先来回顾一下北宋刚建国时的国际环境。
那时候,五代十国里的五代都已消亡,十国里有一大半还在苟延残喘。截止到公元979年,也就是宋太祖驾崩后的第四年,五代十国的历史才由宋太宗真正划上了句号。功劳该归谁呢?归浴血奋战的将士,归缴纳赋税的百姓,当然,也归赵普。对于这点,宋太祖赵匡胤想必最深有体会。
内心独白(刘奕君老师演绎宋太祖赵匡胤)
“多亏了赵普,有了这“先南后北”的策略,朕的统一大计才能这么顺利。刘备为请诸葛亮曾经三顾茅庐,我赵匡胤何其有幸,从登基起就有了赵普的辅佐。
朕原本想一举拿下太原,再取江南之地。幸而有赵普的提醒,那太原是北汉的首都,地盘虽小,却实在是不好打。它既有山川险阻,又盛产战马;还有个强大的盟友,辽国。
朕若是先打北汉,必定损失惨重啊!还好,朕有像赵普这样英明又忠心的大臣。那顿雪夜里的烤肉,回忆起来,还真是让人怀念啊。”
事实证明,宋太祖雪夜访赵普是英明的。因为后来大宋在出战攻打北汉时,屡次碰到钉子,北伐战役实属不易。
公元964年,宋太祖派大将曹彬和李继勋攻打北汉,迎头撞上辽国名将耶律挞烈率领的援军,打不过人家,只能撤兵。
公元969年,急性子的宋太祖亲征北汉,攻不下太原,想以水代兵,用洪水灌进太原城。辽国北院大王耶律斜轸突然率领大军赶来,宋太祖交战不利,再次撤兵。
公元979年,宋太宗听到辽国内乱的消息,认为辽国大军这回应该没机会再给北汉撑腰了,也御驾亲征,结果,终于打下了太原城。
到此为止,统一中国的艰巨任务算是被大宋完成了一半。只是,看似一片祥和的雪夜烤肉局,背后还藏着一丝不为人知的秘密。虽然宋太祖很信任赵普,可他的弟弟赵光义就未必了。
内心独白(刘奕君老师演绎晋王赵光义):
“赵普心思缜密,确实是个人才。但可惜,他的心不是完全向着我。
从黄袍加身,到杯酒释兵权,再到这“先南后北”的统一策略,招招击中要害,实在是不可小瞧了他。
皇兄待赵普不仅是谋士,更有兄弟情。他们君臣二人如今关系日益紧密,恐怕日后的局势对我极为不利,看样子得借机挑拨他们二人的关系。
若是赵普不能为我所用,形势所逼,也就休怪我无情了。”
赵光义对赵普也许早就心存忌惮,但是赵普呢,在那个雪夜,他并不知道赵光义将来会当皇帝,他那个时候对宋太祖忠心耿耿,也没有提防赵光义的心思。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宋太祖南征江南,宋太宗北伐北汉,都不是什么正义之战,不过,假如不考虑战争对文明的摧残,宋太祖和宋太宗对中国历史还是大有贡献的,因为他们基本上统一了五代十国时期遍地开花的割据政权。
所以,老赵家这哥俩必须感谢赵普,必须感谢那个雪夜在赵普家喝的那顿大酒,还有吃的那顿烤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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