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存

小学之前对姥姥的记忆就是她不喜欢小孩子哭，晚上我哭着要我妈带我回家时，姥姥会凶我说你这小孩怎么总是哭。

后来，对姥姥的记忆慢慢变成了好吃的，每次妈妈去看姥姥回来，或者我住校的时候，总有姥姥给买的很多零食，同辈的孩子很多，但她一个没落的疼爱着。

小学和初中的暑假，我们五六个小孩会聚在姥姥家，夏天在地上铺着凉席滚来滚去，每天早上她带着我们一串孩子去胡同口吃油条豆腐脑和肉火烧，我们叽叽喳喳的坐一桌。

那年过年，她让我陪她去剪头发，换上皮鞋，擦了油，我还笑她这么大年纪还是这么讲究，十几分钟的路，我陪她走了快一小时，鞋走脏了。

因为有两个姐姐，从小她就叫我三儿，大家都说我长大了，这么叫不好听，她说我觉得挺好，哪里不好听了。

快九十岁的时候她还在自己做饭，买菜，爱打麻将，过年过节的时候精神头最好，亲戚朋友都在姥姥家，她见人多热闹就开心的不得了。

我上高中的时候，姥姥家有一只小腊肠，总是陪她去市场买菜，她走的慢，小狗就跑一会回头看看然后等她一会，后来小腊肠生病没了，我们听她讲了很多年小腊肠陪她逛菜市场的故事。

后来，我们有时嫌她啰嗦，嫌她总是挑事，我也觉得很闹，好长时间不愿意回来。

前天，妈妈没有妈妈了，我没有姥姥了。小时候的那个喜之郎果冻书包我还挂在窗户上，手上的银镯子戴了不知道多久了，一直戴着。上周摘了一会，却忘了带回来。

每年的生日大家都祝福她寿比南山。九十六岁的生日，我上班了，好像她每年生日我都没在，只能打个电话。

看她躺在那儿，心里觉得她就是睡着了，想让大家的哭声都小一点，不要吵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