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照例出门遛弯。
楼下是一小公园,每天晚饭后都是大妈广场舞扭得欢,我怕吵,总是走一条僻静小道,远离此处喧嚣。
今天很意外,先生居然带了口琴出来。于是一路散步便有琴声相伴,我便在琴音的旋律中跟着哼唱《牧羊曲》,便也少了中年妇女日常的各种唠叨。
口琴前几天又买了一只新的,通体乌黑发亮,比之前用的那只单音口琴音色更美妙。在以往的休息日,但凡去户外活动,爬山时的半山腰凉亭歇脚,或者海边栈道旁观海吹风,偶尔也在离家不远的一处天桥上,口琴声声便融入到这灯火阑珊处。
七月的午后,有瓦蓝色的天空,大朵大朵仿佛在高楼顶悬浮着的白云,持续游走变换着各种造型,风温柔的吹。蓝天下树木的阴翳,大片的绿草地,此刻我们背靠着大树,在野花青草的幽香中,一只口琴适时的响起,琴音悠远绵长,从青草地飘到树梢,楼顶,直至云端……
家附近的天桥,一边是新建的商品房,几栋高楼傲视周边。小区里面环境不错,古典长亭爬满葡萄藤,流水喷泉已具雏形,还有栩栩如生的古装仕女雕塑拿着各种乐器在绿树红花的掩映中静默着,大约她们都是思想者吧。天桥的另一端是一五层楼的烂尾楼,典型的欧式建筑,据说,这栋烂尾楼已经有十多年历史了。当时这栋房子是准备做一高端洗浴类的营业场所,房子已差不多建成完工,只需要内部装修便可日进斗金,哪料老板出了意外,这房子便停工抵押给了别人。后面这十多年也一成不变的保持了最初的原貌,孤独,或许也是沧桑的在风雨中矗立,理应金碧辉煌的,却从来不曾辉煌过……
我们习惯饭后走上天桥吹吹风,少不了感叹可惜一番眼前的烂尾楼,也议论天桥另一端的高价位商品房,居然一年两年的始终没有人入住。更多的时候站在天桥上,朝向老家的方向,思念着家中的亲人,巴不得立刻归家。但摆在眼前的现实,让人不得不老老实实安于现状。此刻,只有口琴声的悠扬婉转传递出思乡的哀愁与无奈!
口琴吹奏一曲《花儿与少年》,气氛瞬间欢快。这让我联想到知识青年到农村,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听我爸说,当年的知识青年中好多能人异士,我爸的二胡就是跟那些小青年学会的。现如今,傍晚就在自家院子里的果树下拉二胡,一个人如痴如醉。我爸说过,当年的知青口琴几乎是标配,小巧便携,口袋里一放,走哪吹哪,文青的潇洒风流自是无人能及。
时代不同了,吹口琴的人也少了,我们在家娱乐也是以钢琴为主。上次去买口琴也是特意跑老远的乐器行去找寻。卖钢琴的,吉他的诸如此类乐器多如牛毛,想买一像样的口琴着实不易,有点“众里寻他千百度”的感觉。
回来的路上,经过小公园,广场舞大妈还在继续扭动着,孩子们也在人群中嬉戏追逐。先生提议,这个旧口琴就不要了吧,家里有一只新买的重音口琴够用了。
我记得小时候有段时间,只要别的小朋友有一只口琴,大家都抢着吹,比着看谁吹得声音大。看着跑来跑去的小朋友,突然就很想看看有没有一个调皮的小家伙来吹着玩一下,没准是个音乐天才呢。
我用随身携带的酒精喷雾给口琴消毒完,便放在广场一边的长椅上。由于光线很暗,被遗弃的银色口琴孤零零散发着清冷的光。有三两个人走过,但并没有谁注意到长椅上的口琴。
这个时候,一个追在小男孩后面的大妈发现了长椅上的口琴,驻足盯着看了一下,便伸手拿起了口琴。大妈是拿着口琴左看看,右看看,大概一时之间还没弄清楚是个什么玩意儿,看了一会便放在原地,继续朝前追她那个小孙子去。
可怜的口琴,看来我要继续收留它。当我准备过去把口琴带回家的时候,刚才那个大妈没走几步,突然折返回来,一把抓住口琴,快速放入随身携带的一只大布包里,急匆匆而去。
我的口琴,潜意识我多希望它的新主人是一个小朋友,虎头虎脑的调皮小男孩,憋着一口气,吹得毫无章法,随心所欲,只要有声音便是欢乐与满足。
我好像后悔了,因为大妈捡拾走了泛着清冷银光色的口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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