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章

1

雨打湿了我的头发，我的身体十分疲惫，因为我今天没有打到一个猎物。  我所谓的猎物，就是那些可恶的孩子。并不是所有的孩子都是可恶的，我觉得，那些混吃等死，不求上进，整天沉溺在电子游戏中的孩子就是废物，他们没有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权利。我一旦发现这种孩子，就会把他们囚禁起来，堵上嘴，捆绑起来，并且定期给他们服食安眠药，让他们不能发出一点声响。  我小的时候，母亲生病去世了，我一直和父亲相依为命。父亲是一位英语老师，我也很喜欢英语。我们一直生活得十分幸福。父亲总是把他的工资的三分之二捐给隔壁吃不起饭的王思平大叔。有的学生交不起学费，他会拿自己的钱垫上。在我的心里面，父亲就是一位英雄。我长大后想成为像他一样的人。  然而，我8岁那年，一些戴着红袖章的人闯进来我的家里面，把父亲绑了起来，一边让他走在街上，一边用鞭子抽打他。  “反革命分子！”  “万恶的资本家！”  “头号大混蛋！”  大街上走来不少人对着父亲一边骂一边吐口水，扔石头。  “说！为什么教外语，想教坏我们祖国的下一代，让他们叛国吗！”一个戴着红袖章的胖子指着父亲的鼻子大骂，并一拳朝父亲的脸打去。  这时，一些父亲的学生跑了过来，一边笑，对着父亲撒尿，吐口水：“臭老九！狗娘养的资本家！”  我跑到父亲的身边，紧紧地抱住父亲，哀求到：“你们别打我爸爸了！”  “滚蛋！”那个胖子一脚踢开我，“你这个狗杂种也想反革命吗！”  父亲的嘴角已经流血了，因长期营养不良而苍白的脸上也被打肿了。但是父亲肿起来的眼睛一直看着我，嘴里断断续续地话已经连不成句子：“小......龙，快......走......”  等人们骂够了，打够了父亲以后，胖子吩咐其他队员道：“把这个王八蛋关在牛棚里，五天不许给饭吃！”  于是，父亲被他们连拉带拽地带走了，我想追去，但是那个可恶的胖子把我一拳打飞，我的头撞到了地上，晕过去了，等我再醒来，父亲早就不见了踪影。  后来，听下棋的老头闲聊说：“父亲在牛棚里活活饿死了。”  我仿佛感到天塌下来一样。  后来，我被一户农民收养，每天过着放羊，耕地的生活。直到20岁，我成为了一名英语教师。  现在，我老了，但是依然在山下的初中做英语老师，可是现在的好多孩子和我们那时候不一样了。  他们整天不思进取，沉溺在虚拟世界，甚至抽烟喝酒，不懂得去珍惜生活，这样的孩子活着，不就是在浪费粮食和资源吗？                         

2

无常是一名移民挪威的中国人。  早上，无常在中国开私家侦探所的弟弟狻猊给无常打了一通电话。  “哥。”狻猊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疲惫。  “嗯？”  “香山A中学出现连环失踪案，距最后一起都两个星期了，我搞不定，你能来一趟中国吗？”  “嗯......好吧。先挂了，我现在订机票。”无常还没等狻猊说完，便挂了电话。  几年前，无常因为破获了挪威一起恐怖袭击事件，而成为举世闻名的“大侦探”，而狻猊经营的私人侦探所当时正是最难经营的时候，所以就让哥哥无常加入了自己的侦探社，经常往挪威打长途电话请教无常一些问题。                               

3

无常下了飞机，走出机场，看见狻猊站在一辆吉普车旁边等着。看见无常出了机场，立马上去打招呼  “哥！好久不见了。”  “是啊！我上次回中国的时候还是八年前呢。”无常砸了咂舌，“别说废话了，带我去A中学吧。嗯，不对！乱了，等等，等等……”  “怎么了？”  “孙微不是在香山警队吗？还有他搞不定的案子？”  “噢，微哥现在在山东破一起案件，都累跨了，这个案子不是他接手，是微哥的同事王大力接手！”  “居然是那个废物！他妈的！”无常十分不满。  “……”狻猊无言以对。  狻猊带着无常走进了A中学。  “黄侦探，您来了，这位是？”大腹便便的银发保安问道。“噢，这是我的哥哥，黄无常，现在他负责这件案子，我还有其他的案子。”送无常进了A中学后，狻猊便走了。

                                  4

血，是悲哀之物。而我认为，世上最悲哀的血，是我的父亲被那些家伙毒打后，嘴角上的血。  我的父亲根本没有像他们所说，剥削穷人，教坏下一代，他是以为勤勤恳恳的的老师，是我的英雄！  为什么！为什么那些家伙要夺走我父亲的生命，为什么要夺走我的英雄，为什么要毁掉我的人生！  这50多年来，我每天都在想，我的父亲，在临死之前，他到底对这个世界多么失望！  现在，我沦为了复仇，杀戮的机器，我清清楚楚地知道这一点，但是我仍然忍不住为我的父亲报仇，为我被夺走的人生报仇，即使被抓了，沦为人们的笑柄，被世人所蔑视，我也在所不惜！  我走进了英语活动室，打算宰掉已经被我囚禁的三孩子中的一个。  他们由于被我定期投喂安眠药，并且绑了起来，根本发不出一点声响。我把他们一个个摇醒，解开绳子后，他们一个个绝望，祈求似的看着我，但是我不觉得我对他们应该有任何怜悯，那些孩子抽烟喝酒，浪费时间，挥霍钱财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想到这一天？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我以前放羊的时候，多么想读书，学习充满奥秘的数学，趣味盎然的外语，但是我根本没有这个机会，而现在，这些孩子有这个条件，机会，却在这里浪费时间和资源！  其实我囚禁他们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们最近制作了一个视频，扭曲那段历史！导致我压抑了50多年的杀意终于不受控制了。  我掏出匕首，朝一个孩子的胸口猝不及防地刺了过去，利刃刺穿胸骨的声音令我兴奋起来。我闻到是什么！我看到了什么！没错，是血！是血！那鲜艳的颜色，那芬芳的味道，就是血！  “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被我囚禁的家伙们开始喃喃道。  他们的嘴里一直喃喃着这些毫无意义的话，大概是因为被关押太久且一直服用药物的缘故吧。  “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我也喊了起来。  接着，我又给他们吃了一些安眠药，绑了起来，并且把那具尸体做成了晚餐吃掉，然后把吃不动的地方装在袋子里，准备扔在后山。     

                     

5

年过六十，头发花白的英语老师陈毅右手拿着一个大袋子，左手掏出钥匙锁上了英语活动室的门。  这时候，年轻的历史老师林波走了过来：ﾞ嗨，陈叔，最近怎么老是进这偏僻的英语活动室啊？“  “啊，没什么，备备课而已。”陈毅显得有些慌张。  “没事，反正也是校长特意为您准备的。”林波打趣地说道。

6

老高是A中学的清洁工。经常在后山捡一些瓶子或硬纸板卖钱。

这天，他来到后山，似乎发现了什么动物的骨架，他走近定睛一看，一副血肉模糊的人类骨架平躺在地上。

老高立刻跑下后山，报警。

7

无常来到了A中学校长室，敲了敲现在是的门。  “一位头发花白，和蔼可亲的老学者打开了门：“二位好，我是校长李荣您是？“  “黄无常。”  “黄先生好。”李校长和无常握了手，请他人坐在沙发上，便开始说起最近三起学生在校园内失踪的案件。无常一边听，一边在笔记本上整理思路，内容如下：  第一位失踪者：张民 八年级5班  于11月2日下午失踪，当天下午管乐团在操场排练，张民也是其中的一员，张民回2层拿乐器后再也没有回来。  第二位失踪者：武辉 九年级2班  于10月28日晚上回学校拿物理书失踪。  第三位失踪者：马丽 八年级1班  于11月5日上课去厕所后失踪。  （备注：1三人失踪期间的监控录像都是一片雪花。且失踪前没有大量携带钱财，因此可以确定不是逃学出走，被动失踪2据李校长所说，三位学生品学兼优，但是我来校长办公室之前问了几个学生10位失踪者的情况，与校长所说大相径庭。）无常放下笔记本，打断了校长的话：“你别胡扯了。”校长愣住了。“我来找您之前可是做足了功课。我找了10个学生问了问三位失踪者的情况。10份证言大同小异。”无常把笔记本翻到前一页，读了起来“他们抽烟喝酒，打老师，上课打游戏，而且总是挑逗女同学。”“……”“校长，如果您不说实话，我可无法帮您。“说罢，无常起身就要走。“黄先生，等一等！”校长拦住了无常，“恕我刚才没跟您说实话。其实……那三个失踪的孩子真的如您所说，十分难管。”“早点说实话不就好了？现在凶手是谁不是很明显了吗。您把这个学校的员工名单给我，三天之内我就能找出凶手来。”校长将员工名单给了无常。                       

8

“抽烟，喝酒，沉溺于电子游戏，究竟什么样的凶手会掳走这样的孩子？”无常在笔记本上写道。这时，无常的电话响了。“您好。”“是无常吗？”“微哥？你不是在山东吗？”“噢，那边的案子已经破了，我现在代替王大力正式接手这起连环失踪案。今天早上，在A中学后山发现了一具骸骨，一会儿等验尸报告出来我发给你。对了，我手上现在还有一些资料，我现在发给你。”“那就麻烦你了。”“不麻烦。多少年的朋友了。”孙微不由得苦笑，“对了，今天早上在A中学后山发现了骸骨，一会儿我把验尸报告也发给你。”“得嘞，再见。”说罢，无常挂了电话。无常的手机收到了孙微发来的文件。文件备注着，这是A中学视频制作社团制作的视频，而这个社团的5个成员除了失踪的三人外，还有两位学生，这两位学生目前已经被警方保护起来。无常打开了视频，看了起来。视频一共二十分钟，是一个恶搞视频，内容是60年代左右，一群戴着红袖章的人骑在一位老学者的身上一边跳舞一边骂着脏话。视频的背景音乐是“江南style”。

9

孙微走进了法医孙硕的办公室，询问起早上在A中学后山发现骸骨的事：“老孙，今天早上在点山发现的那具骸骨怎么样了？““身份已经确定了，是前些日子A中学失踪的叫张民的孩子。““这么快就变成骸骨了？“”“不是。那些七零八落的骸骨明显被煮过，而且有人类啃咬的痕迹。但是那个头骨就没有被煮过，完好无损。”“我明白了！”说罢，孙微冲出法医孙硕的办公室，给无常打电话。“无常！”“微哥？对了，我刚才一个一个地掉了那些员工的档案，而且查了他们在三个学生失踪时侯的不在场证明，已经知道凶手的身份了！”“我也知道了！”孙微把发现张民骸骨的事情说了一遍，“我记得点山上在抗日战争的时候挖过防空洞。顺着防空洞走，我们就能找到凶手。因为从张民的头颅完好无损这件事来看，凶手的精神已经失控了，他想让我们我们找到他！“那明天早上六点咱们在点山的防空洞那里见面！”“好！我会多派一些武警在A中学，我们只要一找到凶手，我就呼叫武警，制服他！”                 

10

早上起来，我的头脑一阵发热，我穿上衣服，走进英语活动室，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刀子插进了一个孩子的太阳穴。“他死了！他死了！”剩下的一个孩子和我一起大喊。               

11

早上六点，无常带着铁锨在点山防空洞前和孙微会合。无常撬开了防空洞的铁盖，与孙微走了进去，一股潮湿的气味扑鼻而来，二人走了大概五十米，发现面前有两条路，其中一条显然是新挖的，而且还有脚印，两人便顺着那条路走，又走了大概2000米，二人发现一道新装的木门，孙微一枪朝木门的锁开去，然后一脚踢开木门。眼前的景象令他们惊呆了，大腹便便，满头银发的保安身旁倒着一具少女的尸体，尸体的太阳穴上插着刀子，血到处都是。保安的面前还站着一位少年，和保安一起大喊：“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孙微立刻将保安控制住，并且呼叫武警。             

12

的确，我并不是50多年前我的英语老师陈启的儿子。陈老师的儿子是现在A中学的英语老师陈毅。我多么希望我是陈老师的孩子！那样我的身体里就不会流淌着罪恶的血液。而我关那些孩子的“英语活动室”其实就是我自己的宿舍的卧室。我每天都在那里自学英语，所以我给这间屋子起名“英语活动室”。我是那个该死的胖子的儿子。

  陈老师是我的英雄，我没钱上学的时候，他给我钱上学，我有题不会的时候，他会来我家免费帮我讲。我的父亲——那个胖子也曾经是我的英雄。他是一个很憨厚的人。记得有一次，有一个18、9岁的女生被一个男人抢了包，没有人敢去追那个男人，只有父亲敢去追。父亲制服了那个男人，而且帮女孩拿回了包。他告诉我：“如果别人有困难，要尽自己所能帮助。”那个时候，他真的是我的英雄。但是，后来我们家失了火，把房子和钱都烧光了，父母已经债务累累，母亲一气之下和一个南方商人跑了，父亲为了抚养我，只好加入一个痞子组建的“正义护卫队”。那个痞子是靠卖山货发家的，有了钱之后就组建了那个“正义护卫队”来打压自己看不惯的人。父亲迫于生计，加入了那个“护卫队”那个痞子找陈老师的麻烦是因为陈老师曾经阻拦他欺负一位少女，坏了他的好事。我看见父亲打陈老师的时候，上去阻拦，却被那个痞子扔了出去。当我知道。陈老师因为内伤死在了牛棚时，我的世界崩塌了，因为，我的一个英雄是害死另一个英雄的元凶。我恨那些浪费时间，资源，抽烟喝酒，的孩子。但是我一直控制住自己。直到我看见了网上那个名为“江南style”的视频，我的愤怒再也控制不住了。我杀了那个姓张的孩子后，故意给警方留下了线索，就是为了让他们阻止我，不要让我再继续沦为复仇的机器了。冰冷的手铐拷在我的手腕上，一切都结束了。

13

“微哥，常哥，你俩是怎么确定凶手的啊？”回警局的路上，孙微的徒弟白鸟不禁向孙微和无常发问。

“其实很简单，被掳走的学生都参与了制作那个恶搞视频，而那个视频是关于“文革”的，那么嫌疑人很可能就是在文革中自己或者有家人受到过迫害，或者自己或有家人参与过迫害，几十年后后悔不已。心中的怒火被那个恶搞视频再次点燃了。”孙微解释道。

  “于是我们就去仔细调查每个职工的背景，发现保安李鹏的父亲曾经参与迫害过他的老师。”无常接道，“这些无知的孩子不会想到一个恶搞视频会把经历过那段历史的人的伤口再次撕裂。”

14

陈毅再一次拖着一个大麻袋锁上了英语活动室的门。这时候校长走了过来：“老陈啊，你干什么呢？”“噢，我最近从英语活动室拿了好多英语辅导书给我孙子。他最近准备考博士呢。怕您不同意，就没跟您说。准备用完了还回来再跟您说……”“噢，没事，拿吧！下回跟我说一声就行了！你可是咱们学校的大招牌啊，11月15号你才刚从新西兰做完学术研究回来吧……”             

15

无常搭了孙微的顺风车回到宾馆，正准备订机票回卑尔根，就接到了孙微的电话。“无常啊，下午我下了班，你叫上狻猊和马天，咱们去和平门的全聚德吧。”“好啊。”朝阳照进了无常的房间内。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