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1970年过了清明的一个周六,午饭后上工铃响过,社员们聚集到村头槐树下,队长分配完活路,男的回家手执鞭子扛着木耩,从饲养室牵着指定的牲畜,有的骡子腰搭半袋种子。我和同伴们掮上铁锨,随着百十米长的人畜混合流,穿过村南4OO米胡同,迈过一层层满眼墨绿的麦田,到最远的一块地种玉米。
这块离村三里的坡田,与南山脚下西南洼村地相连,东西长40O余米,南北宽百十米。满地散布东西相间4O米,南北间约2O多米纵横成行的几十个大粪堆。
饨饭功夫(时间),近五十人及三十头牲口来到地头。人们无暇顾及埝畔的柿树上,舒枝展叶树稍间小鸟们的跳跃欢叫,埋头展开挽具,系好鼻圈与耩把间控畜的撇绳,挂好木耩。
同启才/人欢马叫闹春耕我们七八个入队的小社员(虚岁16才让干活),先一字撒在东西一溜待耕的粪堆旁,负责把横列左右的粪堆翻松捲好。这些去冬用架子车从村里拉到地里的的粪堆堆,经过冬雪春雨风吹后,两三寸厚的表层干结的硬如盔甲,锨头戳不动,脚踏上去不走形。
我们赶紧扶立锨,脚踩锨上,赶盘(快速)将一边翻虚拍碎,还没料理停当,两旁人畜就缓缓耩过来了。南边是八匹高脚(骡、驴)快队,北边是二十头牛的长慢队。他们四个耩子为一组,隔三耩子,第四耩子下种和施肥。紧随耩后的是上了年纪的老农,左手端着盛子(类似小木斗)或脸盆,右手不时从盛子抓把玉米,目不斜视瞅着耩沟,低头斜腰边走指头稍不停地活动,间距数寸的玉米流落耩沟。再后是个年轻力壮的小伙,胸前横挎装满粪的萝筐(本地种荞麦常用叫括萝,由软藤条编织,不到二尺长一尺粗带底的桶状农具),左手扶萝底,行走间右手不停地把粪刨洒到落种的耩沟内,从这个粪堆刨满到下个粪堆旁撒完。七个背粪的几乎先后同时向粪堆急急奔来,又勿勿离去,在各个粪堆和耩沟间奔走不息。
同启才/人欢马叫闹春耕我们几个捲粪的也不松泛(轻闲),要兼顾耕作两旁南北几个粪堆,从下到上自外至里不停地翻松,将刨过粪后的残堆迅速捲起促圆,又马不停蹄奔往旁边的粪堆。待到粪堆底萝刨不进时,要飞快地把剩粪捲进各个粪萝。干不了多久通身就出了水,汗水渗湿了棉袄裤的里子布(棉衣服还末到换季时节)。
日头西坠,在人们的扬鞭吆喝声中,经过近四个小时的驴嘶牛哞,大片灰白色地皮变成了深褐的条棱浅沟。接着,卸下四匹骡子挂上两片五尺长耱,将耕种过的地耙塻的平平展展,埋实希望的粒粒籽种,期待过夏后秋收满囤粮。
暮色苍茫,人乏马困。大家纷纷卸下耩子,盘好挽具搭于畜背,扛着农具牵上牲口,一路顺坡而下。极有灵性的牲畜比人还急,它在上地时一路垂后,有的还要鞭赶,但到下地时却头头争先恐后的往回返,尤其那些家有牛犊的更是大步流星,几乎是拉着人一路小跑到家。
同启才/人欢马叫闹春耕
天星布满,人要早歇畜要吃饱,天明还是原鼓旧槌,种完坡地再下平川,还得继续喧闹几天呢……
时光不老,岁月永恒,弹指挥间就过去了几十年。
如今,土地经营模式和耕作方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昔日溜种的己做古多年,背粪扶耩人逐年凋零远去,在世的日益佝偻蹒跚很少下地,捲粪的也个个奔往古稀途中。
所以,每到气清景明的春耕时节,我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起集体年代人欢马叫春耕播种的壮观场景,好似一股温馨的春风一幕幕扑面而来,久久的不肯散去……(2019.4.7)
同启才/人欢马叫闹春耕作者简介:同启才,男,出生1954年,高阳高中72级学生,西北农学院毕业,高级兽医师,蒲城县作协会员。本人喜好文学写作,在高中同学群和蒲城县作协群平台里,发表交流了系列打捞陈年往事的散文,其作品语言朴实,贴近生活,很受读者喜欢。
文字原创同启才/编辑排版配图一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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