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在很久以前老家的村口附近有一棵很大的榕树,很显眼,每次进出村子时都会不直觉的看过去,总觉得有些震撼。
小时候,那里是我们小孩最喜欢玩闹的地方,无论是在下面玩游戏亦或者是爬树,都总是玩得不亦乐乎,常常一玩就是一整天,直到各自父母出来找人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哪怕是走的时候,也要和别人约好了下次什么时候再来玩才放心,让大人们很是无奈。
而那棵老榕树也总是笑呵呵地陪我们玩着,不抱怨不生气,看着我们在下面跑来跑去,像村口的老人,默默地注视着我们这群年轻的孩子。
于是乎,这棵树便成为了我们最忠诚的伙伴,每当遇到麻烦或不开心的时候,我们总会晚上偷偷地跑出来,对着这棵老树大哭一场,然后开始吐苦水,就像永远不会长大一样。老榕树也是不厌其烦地听着,摇着它那长长的胡须,为我们分担忧愁。
很多时候,我都很想问它一句:“树爷爷,您活了多久。”而它总是默不出声,好像是睡着了,又好像是再也不会醒了。爸爸说,你去问问你爷爷吧,或许只有他们那辈的人才知道。于是我又去问爷爷,也没得到答案,只知道在他们那辈人出生前这棵树便已经存在了。
这棵树很长寿,就像我们的村庄一样生生不息,村里的人便把它当做村庄吉祥的象征,当做儿女们幸福安康的象征。
后来,村里的孩子都慢慢地长大了,考上了了不起的大学,从这穷乡陋巷里爬了出去。离开的那天,我们这群铁哥们和其他几个小姑娘向这榕树拜了又拜,发誓将来一定会出人头地,风风光光回来建设村子。老树还是静静的,静静地看着我们坐上车子,从这崎岖不平的路上远去,不忧伤也不难过。
在城里的日子很匆忙,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事要做,仿佛自己已经不是自己了,只是个冷冰冰的机器在控制着躯壳,按着指令执行工作。生活也很是清冷,孤零零地住着,没有什么熟人,也没什么好友,出去喝酒也是自己一个人,实在是有股说不出的寂寞。这个时候,思念就会难以控制地从心中爬出,告诉自己:“再忙一阵子吧,等年底了就回家。”眼前开始浮现一个场面,在那棵高大的老树下,我和童年的小伙伴们你追我赶,一不小心摔了个狗啃泥,也不觉得丢脸,反而开口哈哈大笑。
想着想着,便醉了,然后又被冷风吹醒,继续忙活该忙活的事。
在这浑浊的日子,不觉中就过去了十几年,我也在城里扎根了下来,有了自己的妻儿,故乡的那棵老树却早早地埋在了记忆深处,连着故乡的那一草一木,都没有再回去看过。
直到妈给我打电话说:“城里开发土地,有不少的房子都被拆了,听说再过不久村口的那棵老树也要砍掉,你们有空就回来看看吧。”听到这时我的心似乎被针扎了一下,有股说不出的刺痛,那尘封已久的记忆也被翻了出来,时刻提醒我:该回去看看了。
怀着忐忑的心理,我踏上了返乡的归途。这一路上,我的心一直难以平稳,不知道是在担心什么。是无颜见江东父老吗?还是因太久没回家而自责?亦或者是对家乡那棵老树的愧疚?我说不出来,可能都是,也可能都不是,但我明白我必须回去。
我再一次来到这个生我养我的村子,在村门口久久伫立,不敢迈步。
大榕树已经老了,它真的已经变得太老了,憔悴而忧伤,充满着沧桑之感,甚至让我觉得有些陌生。它就像我们离开的时候一样静静的,静静地看我们从远方而来,不喜悦也不欢庆,就好像我那天问它活了多久的时候一样,似乎已经踏进了棺材。
看着它,我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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