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一个秋天的日子

等待一个秋天的日子

晚上，读波兰诗人亚当·扎加耶夫斯基《等待一个秋天的日子》，“等待你抵达绝对和平的一刻/并接受这个想法：你所失去的/已永久离去/等待这样的一刻：也许/你还来不及思念那些你所爱的人/他们就已离去。 ”

想起一个人，一个离我而去的诗人。他送的檀香，我还未用。他的约稿，拖了一年，然后是无限期。我想念南，五个月前悄然离开了这个世界，但我始终不能相信他已不在，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什么叫措手不及，来不及告别。也许这就是生命无常，也是人生常态。

刹那间，又红了眼。想起离去的那些人，仿佛从未远离，却已不再有交集的可能。生命如此短暂而脆弱，即使你看上去坚强勇敢，也躲不过风雨侵袭，流年沧桑。

我想念奶奶，想念她用茶油梳得光亮的发髻，想到小时候她总会变出好吃的东西，大都是乡亲邻里互赠的饼干、糖果，最初关于“公平”的概念是从奶奶那儿学到的，那时家里的小孩子多，奶奶分这些东西总是很公平，一颗炸枣分给两个孩子，也是从中切开，分得毫无异议。记得结婚之后每每回家，天色渐晚时她就会催我们赶紧回家，担心这一路的安全。这个世界上有人爱你、感觉自己被爱，是奶奶给予我的最珍贵的礼物。

秋分节气，气温降了些许，即使稍微有点热，这热也没有夏天的威力了。九月的忙乱也将渐渐平息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日常的琐碎与繁杂，这是生活，一遍遍告诉自己，竭尽所能便无愧于心。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为人处事，待人接物。也告诫自己：秋天了，平和一点，温柔一点。不要总是风风火火，横冲直撞。“等待一个明亮、高贵的日子， 没有怀疑和痛苦的时刻。 等待一个秋天的日子。”

秋天，是个美好的季节，风里透着凉，心情也好了许多，很多美好的词语，诸如层林尽染、心旷神怡、悠然自得……所以秋天的离别更令人伤感，也许是因为如此，那个夏天的孩子在夏天离开了我们，去寻找故乡的一缕炊烟一片绿叶了，此后无论是在云雾缭绕的清源山，还是看到气势磅薄的壶口瀑布，我都会想到你，以及你写下的诗行。你的远行，不过是早了几步而已。我想，你应该是去了你梦中的远方，然后依然写着纯粹而浓烈的情诗。

秋天了，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是多么盼望有一点点时间容我沉淀下来，容我细细琢磨光阴的流逝，闲翻书页，轻倚花香。

秋天了，是时候读一首诗了。陈年旧事便也这么清淡下去了，像扔了多年前的手写教案一样，不必留恋，不复重来。

里尔克，《秋日》“谁此时孤独，就永远孤独，/就醒来，读书，写长长的信，/在林荫路上不停地/徘徊，落叶纷飞。”在秋天深深的夜里，再一次想念你，再一次确认与你分离，或者也是再一次厘清人与万物、人与尘世之间的关系，还有别离。落叶纷飞如蝶，有一枚曾经是你，兜兜转转，来到我的眼前。尔后，又被风一样的自由席卷而去，愿自然，自在，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