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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糊涂了

我糊涂了

作者: 丫丫脚步 | 来源:发表于2022-09-09 21:25 被阅读0次

    2022年9月8日  星期四    多云    20-29° 

    上午,父亲第三次化疗入院。

    每隔半个月进一次医院,每次入院,第一天只做一件事----抽血化验。这次入院提前了两天,大夫说需要做加强CT对比一下,看看40多天治疗的效果。

    考虑到要抽血化验,父亲没有吃早饭,母亲也陪着没吃。妹妹开车赶回老家接老两口的时候,他俩煮了十几个土鸡蛋装着,准备抽完血吃。

    我赶到医院的时候,妹妹到住院处办理入院手续去了,父亲和母亲坐在楼梯间的椅子上。父亲的头低在胸前,看了我一眼没说话。母亲满面愁容,低言顺语让父亲抬起头坐好。母亲的手里提着两个塑料袋,分别装着一个包子和一个糖糕,是妹妹刚刚在楼下快餐店买的,准备等父亲抽完血让他吃掉。

    母亲曾和我说,男人最怕低头,低头不好。母亲所说的“不好”,是健康堪忧,将有凶事附身的意思。但父亲没查出病的时候,母亲却很反感父亲抬头,虽然母亲从来不爱低头。

    母亲认为父亲抬头说话、聊天的时候,意气风发、情绪激昂,显得过于卖弄和张扬。当时父亲仰着头斗志昂扬时,常受母亲数落。如今低着头没精打采时,也受母亲数落。母亲总不满父亲的每一举一动,但又离不开哪儿哪儿都“不好”的父亲。

    我发现,每一对夫妻,不管外人看起来是多么的完美,对于夫妻两个人来说,对方,都有令人咬牙切齿的“恨”。相爱相杀,自己一身白毛,还怪他(她)是妖精,对妖精的不满能说出一火车来。

    外婆去世的时候,我回老家奔丧,二伯带着两个姑姑也到外婆家去吊唁。二伯比父亲大三岁,今年79岁了,却精神矍铄、满面红光。这些年,二伯一直在帮着堂嫂打理卤肉店,每天忙前忙后不识闲。生命在于运动,这句话太适合形容二伯了。

    吃饭时,二伯和姑姑们交代我说:“你外婆走了,不用再操她的心了,往后就多考虑考虑你爸的病,研究个治疗方案出来,赶紧把他治好。”

    在他们眼里,我是三头六臂的哪吒,无所不能。可,他们独独忘了,他的弟弟、她们的哥哥、我的父亲不是托塔李天王,我没有被赋予神力。但我仍忙不迭得点头应承。

    自从知道了父亲生病的消息,二伯三天两头往家里跑,陪着父亲说话聊天。每次去,二伯都像探望小孩一样,给父亲带上两个鸡腿,或一根猪尾巴,或一块猪头肉。或许在二伯的眼睛里,父亲还是他三岁的小弟弟。

    二伯性格与父亲不一样,他最像奶奶,开朗外向,凡事不爱放在心上。奶奶整天嘻嘻哈哈的,活了八十多岁。

    二伯说父亲的性子像爷爷。我对爷爷没有印象,爷爷去世的时候我才三四岁。但我对爷爷的小黑屋印象很深。

    爷爷一个人住在老家后院的小屋子里,屋子没有窗户,只有一张大土炕。妹妹出生后,母亲偶尔把我从外婆家接回的短暂日子里,总让我去爷爷的小黑屋里睡。我怕黑,每天晚上,母亲抱着我往后院的小黑屋里送的时候,我恨不得马上就回到外婆家。

    爷爷去世后,小黑屋变成了柴房,我终于不用去那里睡了。有一天晚上,回到家的我和母亲、妹妹一起睡。黑暗中,我看到爷爷站在床边一直在看我,站了很久很久,我闭上眼睛装作没看见,但爷爷一直不走。我很害怕,就喊妈妈。母亲打开灯,爷爷不见了。我直到现在还记得当时心里的那种恐惧和惊悚。

    母亲也说父亲像爷爷一样,三分病七分装。父亲的确有时候在母亲面前表现的尤其脆弱,还故意像指挥佣人一样让母亲伺候。母亲不在跟前的时候,父亲有说有笑,没事人一样。看见母亲,父亲立马小蝌蚪头疼,全身不得劲,哼哼唧唧。母亲便在父亲身边不停的问长问短,一个想要你惯着,一个想要惯着你,外人谁都管不着。

    母亲一向刚强独断,从不示弱,但在生病的父亲面前,她丧失了原则和主张,再也不提父亲让她糟心的种种行为,只想父亲能陪着她久久长长。

    父亲快乐的启动按钮是我女儿。他只要看到孙女,天气预报离奇得任谁都预想不到,乌云密布顷刻阳光灿烂。

    上午,女儿和舍友一起到菜市场买菜去了。中午,她给自己做了一碗鸡蛋面。做好后,拍了张照片给我,说还是学校那里的西红柿好,一炒就出汁,做出的面就是不一样。我说是水平发挥的好,厨艺更棒了,把女儿说的屁颠屁颠的高兴。

    我提醒女儿,爷爷奶奶已经到了,吃完饭,赶紧给他们打电话,爷爷奶奶需要开心果重磅轰炸。

    女儿会心的笑了。

    我看到父母果然都开心笑了,母亲不再愁容满面,父亲又高高的昂起了头......是西红柿好,还是水平高?我也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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