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

老宅很老，曾经居住了几代人，后来倒塌做了修楔。打小的记忆还时常会想起老宅的一些片段――想起老宅正门前的那口天井，父亲弯着腰打水；想起在那黝黑黑的灶屋里与兄弟姐妹们的嬉闹；想起那张铺满黄灿灿稻草味的竹板床；想起大院小院、前院后院，全是泥巴土坯墙，全是儿时的成长。

  在长大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回去过宅子。

    2018年中秋，携妻儿回老家，下车一落脚，我陷入了沉思，这就是我童年时光里成长的土王国吗？石头板砖的晒谷场，青苔泥巴的板结路面，还有那几扇被风雨侵蚀得像饱经沧桑的老人脸的土坯墙……童年的痕迹一点都没了，就连隔壁小我几岁的弟妹的孩子都会踢腿走路了。和妻儿围着宅子转溜了几圈，左瞧瞧，右瞧瞧，游足间妻子的心神宁定将目光收拢到一口天井，那口天井，有近百年历史了，父亲说这口井在我奶奶辈就有了，我们宅子的几代人都是喝着这口天井的水长大，每到过节宅子的人都会面对天井祈福，保佑家人平安。然而如今，虽然天井已经很少有人打水，但依然还是灌溉着这方水土。

      家里还有零碎的几个老物件作摆设：一个竹篮、篾壳，几条油漆斑驳的木板凳，特别是摆橱窗的那把水壶，这是父亲参军退伍后留下除军装外的第二件宝贝，父亲用它来装水灌酒，解馋……儿子在一旁嬉闹，指着柜台上的一张黑白老照片：爸爸、爷爷、奶奶、大伯、大姑、小姑的叫，在家我排行老四，是个满崽，和哥哥姐姐年龄也相差大，都疼爱我，任何事情都让着我，养成了调皮捣蛋的性格。记得姐姐们胆小，怕虫子，我特地捉弄姐姐说，我有个好宝贝要给姐姐看，用紧扣着的双手移到两姐姐跟前，两姐姐好奇地等待着手里的宝贝，张开手一条蚱猛立马跳出来，两姐姐吓了一跳，气的她们追着我打屁股……

      老宅后院是一大片竹林，竹林四季都护着老宅的风水，白丁兴旺。每到季节交替都会砍下一些竹子去换卖点经济来增补家里家外的开销，做各种竹制品，如簸箕、畚箕、箩筐、背篓、凉床、躺椅等给老宅更替旧家具……我最喜欢篾匠爷爷做的躺椅和凉床，炎热的夏天躺在上面冰凉冰凉的，一边看着篾匠爷爷编制凉床，一边听着爷爷讲生活中的道理。他说：古时候留下一句俗话“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这句话意味人们对竹子的好感，认为竹子是有气节的象征，也象征着人的气节品格，所以宁可吃的饭里面没有肉，也不能在生活中缺少了应有的气节，人争一口气，所以我们人活着应该要活得有骨气。每到年冬至大雪过后，爷爷都会带着我去竹林寻山野味，挖冬笋、地瓜、地鼠，可开心了。“饭也香，菜也香，香上天宫佛跳墙，佳肴慢慢尝。乐洋洋，喜洋洋，喜上眉梢书华章，一心奔小康……”一群小屁孩们蹦蹦跳跳的唱着歌奔跑继续承载着下一辈人的欢乐。

      老宅很老，通向老宅的泥泞小道已经变成了宽敞的水泥路，道路两旁还装了路灯，晚上的时候老宅在路灯的照耀下显得老态龙钟，虽与周边的小洋房有点不搭调，但它是我们几代人的回忆，几代人的希望。

林平

株洲车辆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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