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齐衡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这一晚睡得很累，被闹钟叫醒的时候也是难得的直接伸手按掉想再多睡一会儿。
但是有人一听到闹钟就像只小鹿一样“咚咚咚”地从厨房跑进来扑到他的被子里了。齐衡原本有些不悦，可是看她一脸骄傲地说已经做好了早餐等着自己，又实在是生不起气来。
齐衡是很少吃早餐的，别说早餐，一日三餐他都没有什么固定的规律。但申璐是从小养成按时吃饭的好习惯的，早上即使偶尔贪睡来不及煮粥煎蛋，也会热了牛奶面包认真地端上来。再加上空闲时间比较充裕，离开父母单独生活之后，她积极地开始学习炒菜煲汤，也许是由于对制作美食的虔诚程度不亚于绘画，很快就成果显著。齐家父母为二人购置的新居尚且在装修中，但她对于目前的小家也不含糊，一应添置了全新的大小电器，连锅碗瓢盆都是精心挑选。
齐衡倒是才知道过日子还需要这么多东西的，他一时有些难以适应，总觉得这样一个人突然闯入，自己原本的生活模式好像完全都被打乱了。
就像更愿意自己一个人睡一床被子是改不了也不想改的习惯，面对问题时选择逃避也是他固有的习惯，他恨不得多揽几份差事忙得倒头就睡，才可以不用面对自己已经拥有了一个本该亲密无间的枕边人的事实。
“你是不是有心事啊？”申璐终于小心翼翼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齐衡拿毛巾擦着头发上的水，把头发揉得一团糟，然后尽量不掺杂任何感情地说“没有”。
申璐接过他手里的毛巾，温柔地整理好他逐渐变干的短发，“你可以有事瞒着我，但如果是不好的事，让你难过的事，你也可以说出来让我帮你分担啊”
“没有”齐衡这次语气里带了些刻意的轻松，还故作无意地笑了下，“你不用担心”
“真的吗？那你不可以骗我啊”申璐靠在他胸前“可能是我想太多了吧”
“怎么会骗你”齐衡伸手摸摸她的头发，“别胡思乱想，我就是工作上太忙了”
其实齐衡算是个好丈夫。他虽然对于工作从不推脱，但对于那些饭桌上的应酬都是能推则推，尤其讨厌喝酒抽烟，生活中更是没有什么不良嗜好，不过是偶尔乱丢乱放些，但又很爱干净。
不知是不是性格的原因，他身边也没有什么女性同事或者朋友。对申璐也周到体贴，会认真对待她初次尝试的食物，会一起出门的时候任她挽着胳膊或者手，会在半夜醒来发现申璐被子掉了替她捡起来盖上，还会在每一次晚归后满怀歉意地说“对不起”。
他就是太好了，让人觉得有些过分客气。如果说以前的礼貌客气意味着尊重，那现在这种客气让人感受到的只有疏离。这种话要是对父母说他们肯定要批评女儿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和齐先生吵架了？不会吧？你不说他脾气比你还好吗？再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人不都说床头吵架床尾和嘛？”肖娅对此倒是一副喜闻乐见的模样。
“要真吵架还好了，估计我们俩连架都吵不起来，更别提什么床尾和了”
“床尾和……你们那个，多久一次？”肖娅立刻八卦了起来。
“什么啊”
“别装傻”
“哎呀我们结婚才一个月”
“一个多月了……不会就那一次吧？性冷淡？还是同性恋？据说长得好看的男人同性恋概率尤其高”肖娅放下手中的咖啡认真思考起来，脑子里已经草拟出一份拯救闺蜜于水火婚姻中的计划书。
“你能不能认真点”申璐给了她一个大白眼。
“想吵架还不容易，翻他手机不就行了”肖娅一脸的不屑。
“不行”申璐立刻义正言辞地摆手拒绝，“这是原则问题，我要那么做的话他可就真要生气了”
“要我说啊，两个人中有一个脾气好的就行了。他要真好脾气，你多撒个娇什么的也没什么的嘛”
“撒娇也是有前提的啊”申璐叹了口气，她发现自己还真的是束手无策。从前总是把爱情和婚姻想的太简单了，把齐衡也想的太简单了。
人都说小别胜新婚，这新婚的热乎劲还没过呢，就迎来小别。齐衡本就从来不会利用出差的机会游玩消遣，加上这次项目任务可能比较重，因此两人除了每天互道晚安也基本没有太多的交流。
申璐除了学校朝九晚五的工作之外还是一名自由插画师，没有心仪约稿的时候就喜欢抱着画板边构思边涂画，想着想着，笔下就出现了齐衡对着电脑认真工作的侧影。
申璐看着画中人好看的轮廓，忽然多愁善感起来，好像觉得现实生活中的齐衡就和这画一样没什么区别。结婚之后虽然他们相处的时间确实是多了，但是齐衡的话和两个人的联系却并没有因此变多。每天在一起的时间里除了吃饭睡觉，他就和画里一样不是对着文件就是对着电脑紧蹙眉头。
还是有区别的。申璐把画板放到床头，心想齐衡睡觉的时候身体也是热的，这画可没有温度。
“怎么才回来？”齐衡敲门的手还停在半空中，就迎来了结结实实的一个熊抱。
“这不是……回来了吗”感受到她语气颇为明显地带了些撒娇和不满，齐衡有点无所适从。
“都想你了”几字即是千言万语。申璐心里的那点纠结别扭早忘得一干二净了，如今只剩下小别已久的思念和久盼不归的委屈。
齐衡似是早预料到这话，单手拥她进来，又艰难地反手把身后的旅行箱也拖进来然后关上了门，这才双臂环着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给予回应。
“你有没有想我？”申璐情不自禁地问。
“？……嗯。”
“嗯是什么意思”
“……有”
“有又是什么意思，就是想了”
“有又是什么意思，就是想了？”申璐自知自己任性了一会儿，刚想认命地放过他，结果抬头一看到齐衡略微难为情耳朵都红了的样子，忽然又心生些逗逗他的乐趣。
“……嗯，咳咳”齐衡尴尬地把目光抛向别处“给你带了礼物，不看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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