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四十多年前的老房子,我在那里住到八岁。
茅草屋顶,土坯泥墙,木楞方格窗,糊着雪白的窗户纸。堂屋宽大,前门进人;有一扇后门也很宽大,只是常常关闭。堂屋是炉灶,奶奶家在东边,我家的在西边。炉灶上是十八印的铸铁锅,所有的美味家常菜都从那里诞生。
房梁上悬着自家腌制的腊肉,用盐卤过,外面涂上大酱,用麻绳悬挂起来。腊肉在第二年开春以后登上餐桌,在没有鲜肉的日子里,腊肉就成为炖豆角的主角,虽然我一直不喜欢。
腊肉就在灶台上方,做饭时,白气蒸腾,仙气弥漫,腊肉就被仙气包围,萦绕着神秘朦胧感。墙上的灰丝在白气吹拂下一起一伏,腊肉却是岿然不动。我偶尔在灶里填柴,柴火就是玉米秫秸,在我们那里叫秫该,我就喜欢静坐仙气里,看着游丝看着房梁上的腊肉,想象出一个美妙的童话故事。
母亲在炖豆角的时候,伸手就用刀割下一块腊肉,然后切碎,爆锅,腊肉和葱姜蒜一起在铁锅里呐喊,母亲翻炒数次,呐喊声依旧,这时,一葫芦瓢白水倾倒下去,嗤的一声,群响毕绝,只剩下白气蒸腾翻滚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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