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容休别后
（忆）
时隔许多年，我依然清楚地记得高中时候的那座教学楼，在那个时节里，那天午后。
她靠在我左手边的墙上，正饶有兴致地盯着窗外。
暖阳五月，荼蘼花开的正好。
我趴在课桌上扭头看向她，打了个哈欠，“傅学姐，花好看吗？”
便瞧见她唇角微扬，转过头很是认真地打量起我来，随后是一声轻笑。
发上一暖，我微微一愣，她却早俯下身，在我耳边压低了音量。
她说，“我家小猪最好看。”
我撇撇嘴，不满道，“就给我听这个？合着我白期待了。”
她扬唇笑笑，“哦？那你想听什么？”
我张口正要回答，却听见她说。
“谭子意，我爱你。”
（始）
路旁商店的玻璃上，倒映着四周的街景，行人来来往往，从我身旁匆匆走过。
今天……是分手后的第六天。
我停下来站在街边，打开手机再一次点上那串数字。
“嘟……嘟……您好，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
“还是不接……”熟练地按上挂断，微一犹豫，手却不受控制般地再次拨出号码。
“嘟……嘟……您好，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
“嘟……嘟……您好，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
“嘟……嘟……您好，您拨打……”
有水泽漫上眼睫，我只能重复着重复了无数次的动作，“傅安……我找不到你了怎么办……”
眼前画面被揉得支离破碎，满眼的温热顺着眼角喷涌而出。
我吸了吸鼻子，叹了口气，然后抬起头茫然地打量着四周，试图回想起来时的方向，和我该去的地方。
手机的屏幕忽然亮起，手心传来微微的振动，我僵着手缓缓按上接通键，放在耳边。
“子意！子意你在哪啊？妈在你家楼下等了你好长时间也没见你回来，你去哪了啊？”
“妈……我……”脱口是微微颤抖的声线，我沉默了几秒，抬手擦干了眼泪，目光在周围的景色上游移不定，“我……我刚从店里出来，我在……”
街道两边的高楼和商店错落有致，路旁我叫不出名字的树木排得老长，一直到我目光所及的尽头。
这个地方给我的感觉……很陌生。
一道身影忽然从眼前闪过，随之而来的熟悉感使我怔在原地，目光不自觉地粘在那人离去的背影。
“妈，等我回去和您解释，我一会儿肯定回去！我先挂了啊。”也许是因为激动，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出奇地颤抖。
匆匆挂断电话，脚下加快了速度朝那人跑去。
傅安……傅安你等等我……
“呼……傅安！”眼前人闻声停下，转过身来，脸上写满了诧异。
我死死盯着面前没有丝毫熟悉感的脸庞，焦急地想要看出一星半点的相似。
记忆中的那张脸在眼前逐渐清晰，不断重叠，却又忽然消失。
我努力平复着奔跑后急促的呼吸，咽下喉中经久不散的苦涩，“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不好意思……”
“啊没事，”那人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我长舒了口气，一股莫名的挫败感缓缓袭来。
微微抬起头，而后伸手在眉骨处拦下大半阳光。
午后的艳阳正好。
我忽然想起高二的时候，傅安穿着那套不算合身的校服，倚在窗前，转过头冲我轻轻一笑。
那时候我们还没有分手，年少促使我们爱得无忧无虑。
“沙沙——”树叶抖动的声音传入耳中。
起风了。
可能……是被沙子迷了眼睛吧。
水泽溢满眼眶。
（终）
“麻烦你离我女儿远点儿！”
“子意……你，你怎么能做出这么恶心的事！”
“没事的子意，一定会好起来的！相信我。”
“你最好马上离开我女儿！马上！”
“子意你听妈一句劝……”
“对不起子意……我……对不起……对不起……”
眼角水泽大片大片地晕在枕头上，我捂住耳朵不想再听脑海里重复的骂声，那声音却反而更加清晰。
这种感觉就像是明明不想留在回忆中，却又舍不得醒来。
微弱的阳光射入屋内，卧室的钟针缓缓移动。
不知道时针能不能追得上秒针，每次擦肩的时候，他们会对彼此说些什么呢？
我把两杯热牛奶放在饭桌上，准备去厨房取烤好的面包片。
从柜子上传来一道接收消息时的提示音。
动作一僵。
我转身飞快地拿过手机，略一迟疑，继而颤抖着打开特别关心的列表。
是傅安回复的两条信息
“学妹，希望以后你能过得开心，别再找我了。”
“我要结婚了。”
手心里有物件脱手而坠，落在地上，发出“啪”地一声。
眼角的滚烫不受控制地滑落，我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胃里翻滚的酸楚涌上喉咙。
呜咽声还是溜出了缝隙。
我不断擦拭着满脸的泪水，试图看清发来的消息。
万一……万一是我看走眼了呢？
也许傅安她……她根本就没离开！
她只是出去了一趟……她只是去楼下买我爱吃的早餐粥。
也许她正站在门外准备开门，也许正掏出手机想要问我要什么口味的奶茶，正……正在……
反正不应该是现在这样的啊！
傅安……傅安……
泪眼朦胧里，她侧身含笑模样越发清晰。
她正饶有兴致地盯着窗外的荼蘼花，半响转过身，凝眸看入我眼中。
我听见她说。
“子意，我爱你。”
我的鼻尖微酸，用颤抖的声音轻轻回应。
我说，“我也是。”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