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傍晚时,他琢磨屋外也许并不太热了,于是,他从开有空调、盛满凉气的屋子里走了出来。然而,屋外依旧燥热;但他既然已经出来,他决定去屋后游走一回。
他先是踅去屋子的东面。那里,贴邻墙面,是一条南北向的小路。但小路其实是东、西两个大湖之间的堤坝,仅是泥路,上面覆满了青草。而只在今年春天,小路紧挨墙面的一小段,很铺了一些断砖碎石,于是,那一段,看上去就像起伏不平的石子路了。
氏家的那棵梨树,便在小路一侧,相去墙面也不过一丈远。在现在,正是梨子熟透,可以采摘的时节。但因为之前风雨、烈日的缘故,梨子在一段时间里已掉落无数。
他沿着小路,尽是漫不经心地从梨树身边走过,他却猛然听到一阵“嗡嗡”的声响;声响颇有些大,且不绝如缕。他起初以为是风吹梨叶的声音,但很快,他发现围在梨树外的防护网(网结的那种)上麕集着许多令人讨厌的粪苍蝇。他霎时明白了!只说到“讨厌”,总有两个原因,其一,是粪苍蝇实在太肮脏,至少是有粪的地方,它们越欢喜追逐;其二,恐怕要追溯到他作为孩童钓鱼的时代。那时,他在乡间的河里钓鱼,单是钓一种鲦鱼,即俗谓的“叉条鱼”;用的最有效的鱼饵也就是普通的苍蝇。但他为了钓鱼,需要四处捕获苍蝇,一般是将它们用苍蝇拍拍死。而其时,就有很多粪苍蝇混杂其间,有很多次,他拍打苍蝇,以为得手,仔细一瞧,却是粪苍蝇,便很忿恨——因为,水里的鲦鱼是决不食粪苍蝇的。
二
他继续朝小路前行。小路——就是堤坝——将两湖分开。两个湖一东一西,西面的更大,有土人承包了用以养鱼;东面的湖,则并没有专门养鱼。于是,倒是东面的湖里经常可以看到有人钓鱼,或者网鱼。
在现在,他的视线不由地落去东面湖里的一叶小船,小船上有人在用网捕鱼。但小船几乎在湖的对岸,相去太远,他看不分明。
他便只在堤坝上,借着大树的阴凉独自徙倚。此时,西天的夕阳如车轮一般巨大,虽然半悬在低矮的天空,仍炙得人焦躁。
但有一阵,令他欣喜的,那叶小船几乎划到他的跟前来。是一位老者,一头短的白发,赤裸着上身。
“鱼多吗?”他望着老者,禁不住带着笑问他。他们彼此并不认识。
“鱼很少!”老者抬起头来,也望着他说:“只有一条稍大的鲫鱼。”
“现今,湖里不发水,发水的时候才多啦!”老者又说。
而接着,他俯身下去,向船舱里次第取出不多的鱼货,他并且将手持的鱼货扬向半空说:
“这条就是鲫鱼——这是昂刺鱼——还有一只龙虾!”他说完,他将水里的网一拉,那叶小船就很轻巧地掉转头去。且不久,他与老者又已隔着几乎整个湖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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