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是一本不一样的书,访舞鞭弄棒的兄长
文:我是素颜
我们的平台人物访谈,已访了很多人,一日兴致所致,想到了兄长。他的故事也很值得一写。兄长长我一个轮回,原来他是大兔,我是小兔。现在他是老兔,我是中兔。
日日晨起提了棍子去晨练的人群当中,就有一个是我的兄长。武姓予他不仅是一个姓氏,更是一种态度。姓武之人不崇尚武术,岂不负了这个大写的武字。
儿时,我们全家居住在农村。从北京下放回乡的五大爷习练长拳,兄长跟着练了些时日,这为日后他的兴趣成长隐隐指明了方向。不仅练拳,他还习字,裁了一块胶皮铺在桌上,用毛笔醮了水,在上面练字,不费墨水不费纸张,很省钱。这也是穷人家孩子才能想出的妙招。
八三年全家从农村搬进城市,住在父亲单位的家属宿舍里。附近有一个长满大树的园子,是专门育树的"苗圃″,可以自由出入。我和小伴们经常光顾。现在与兄长聊起,才知那里也是他的乐园,天天早上要到里面晨练的,舞棍甩鞭,没有师父教,也没有同行好友,他一个人琢磨着玩。
这倒有意思,同在一个家中住了十来年,我一点都不知道他早起晨练。一直以为这些事发生在他的中年之后。到我自己年过三十,突发奇想要健康养身,日日五点起,在大街上与舞着棍子的兄长相遇,才知道他习武,在太级上已有一定功底。而后,我也拜了师父,学"公议拳”,打套路,也耍棍子,不觉与兄长成为同道中人,共同话题才多了起来。
兄长与我们家其他人一样,口拙,不善言词,这是家风,随了言短的父母。日后我们的发展各不相同,做生意交际网广,把我锻炼成话匣子,而兄长也从单位主动分流改做生意,依然拙嘴笨舌不善表达,我们之间真正的交流并不多。只知他太级打得好,比赛还得奖。挺大的人,腿脚倒也够利索,亲眼看到过他在舞台上能下七叉,实在难能可贵。
兄长买了照像机,在正月闹社火的队伍中,他也挎着工作证出入,脖子上挂着像机,蛮像那么回事。日后,他逐渐把生意交给手下一个靠得住的女孩经营,重心转移到修闲爱好娱乐上,还欲把老房打造成一个茶室,与众武友品茶论拳,过逍遥快活提前退休的好日子。
人算不如天算。三五个后生近身也不在话下,日日提着棍子,身体壮如牛的兄长,一夜之间突患重疾,他得了与已仙逝父母一样的病:脑梗。病重期间起卧坐行非两人协助不行,根本驾驭不了自己的身体。这个可悲的现实让自认为身体超级棒的兄长痛苦不已,心情一度跌入谷底。脾气暴涨,把日日辛苦伺候他的嫂子训得泪水涟涟。
许是武姓这个姓氏的人,骨子里就有一股不服输的死倔。兄长不信邪,不承认一场小小的恶疾就能把他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打倒,从人扶着一步步小心走路,到一个人踉踉跄跄独行,到在公园摸太级,兄长付出了常人没有付出的汗水,其间艰辛自知。病友、医生都佩服他的毅力,久不见面的医生只当他瘫在了床上,见到活蹦乱跳的他出现在眼前,直呼惊讶。
偶然有一日,身旁有一辆放着劲爆音乐的赛车经过,正欲感叹现在年轻人的活力,不料竟是兄长的身影。禁不住莞尔。虽然行走时一边腿脚胳臂还与常人有异,但平日里我们多忘却他是个病人,一如正常无二。
如今的兄长,生活更有了规律,早起骑车到东站甩鞭晨练,与同修聊天,上午坐嫂子的车到湿地亮嗓子吼上几声,摸摸太级。下午到已改造好的茶室,伺弄伺弄花草蔬菜。他的小院里种着南瓜、葫芦、莲花,房顶种着西红柿、豆角、茄子,好些家常菜。还养了十只小鸡仔。而今,小鸡仔已经长大不蛋,一天可以收好几个蛋。还养了一只叫"一万五”的哑巴狗,一母一子两只绿皮鹦鹉。
茶室常备好茶,几乎日日有武友来品茶闲谈。有友来,便天南海北聊聊天,没有人,便伺弄伺弄花草。有时也静下心来看看书,那日,兄长笑言:这《羊皮卷》,挺好看的。那是,有内涵的书,读进去,可让我们内心沉静淡然,与世无争。
我问兄长,这病了一场,想开了没有?兄长坦言:与病友在一起,我是极有心得的开悟者,常劝导一二。与武友在一起,身体不那么灵便,落差还有。
如此已甚好,比我强者万万千,不如我者千千万,我在其中,只取一瓢饮,足够。
一早,在田中收秋的我,又见骑着赛车播洒一路欢歌的兄长飞速而过,不禁灿然一笑。上帝给我们每个人都安排了不同的路,并在路上设置了大大小小的坎,我们能在不经意间摔倒,再爬起来,擦干净眼泪继续前行,前面必有更开旷的视野,可见更美丽的风景。
没有谁是永远一帆风顺的,太顺的人生没有防备,会跌得更重。摔倒了,努力爬起来,拍拍土,继续前行,前方好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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