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忘记了我妈什么时候给我新起了个外号,叫“大学生”,平时在家她一喊“大学生”那就是在叫我,后来我真的上了大学,成为名副其实的大学生。由于我年龄比同级的同学大,在我还读本科的时候与我同龄的学生已经读了研究生,于是我妈对外就宣称我在读研究生,久而久之,我妈把我的外号改成了“研究生”。
我们在闲聊的时候,她也透露过如今对我读书的心气没有我小时候高了,我读小学那会无论是入少先队还是当班干部我妈比我还积极,可她又不是班主任的同事,空口白牙建议老师让我入选自然没有力度,唯一的办法就是为班级做贡献,学校缺什么,我妈就送什么,家里哪里有那么多学校用的东西,我妈只能不断地买。那时候我就读的学校也穷,教学用品全靠家长捐,小到粉笔和粉笔擦大到脸盆和花盆,我妈捐过许多,直到我小学毕业那年有些东西还用着。我还记得烈日炎炎下我妈气喘吁吁地端着花盆来到班级门口,这时班主任笑意盈盈地从前面走出来,班级同学抻着脖子往门口瞧,班主任一边对着我妈脸上露出礼貌谦卑的笑,一边转过脸去朝着好奇的同学们喊到:“瞅什么瞅,做题去!”当时我内心竟有点小得意,“还是我们家捐得东西最多吧”,长大后才明白比班主任大二十来岁的我妈之所以接二连三地往学校捐东西为的不就是让老师对我好,在同学中也不被欺负吗?
小学毕业时我就意识到,我家并不富裕,不能总让我妈以捐东西的方式讨好老师去换取对我的偏袒,我妈也知道,在小学捐了那么多东西到最后由于我不听话一切都无济于事,倒不如把成绩搞上去现实。中学以后,我妈往学校捐东西的次数少了,但去学校的次数并不少,是被老师找去的。我妈被老师找去的原因不是正值青春期的我在学校打架斗殴,而是不写作业。一次没写,两次没写,最后变成天天不写,凡是在学校自习空余的时间我都用来写作业,回家之后挑简单的写一写后就不写了,最后造成我的数学英语水平很差。
由于我不写作业,一开始老师使用过很多方法,不论找我谈话还是请家长都没有任何效果,不是我不想写,而是根本写不了。我上初中还赶上了早放学的好时候,晚五点二十放学,从学校走到家慢走需要二十分钟,路上再买点配菜,回家后洗漱就已经六点出头,我吃饭速度比较慢,等吃完饭差不多七点了,那会我刚用上电脑,已经学习一天了吃完后好不容易可以上上网,我没有玩游戏的习惯,那时最热衷的是刷论坛,不光看,还要发帖,等关掉网页差不多要八点了。初中时我还买了视频网课,用来回顾在学校学的知识,一节大课一个半小时,一边听课一边记笔记,听完课已经九点半,这时别说写作业,翻本的精神都没有了,多少次我迷迷瞪瞪地将电脑关掉坐椅子上就睡着了。读大学时我曾辅导过两个初一的学生,看见他们放学之后非常困倦我特别理解。
当时我非常清楚自己真没有时间和精力再写作业,便主动和老师说明让老师放弃管束,同时也表明中考的时候我不会拖班级后腿,初中的班主任远比小学的班主任见多识广,我和老师达成口头的契约,之后换了一个班主任也是这样,我在班级中是“放养”的。初三时老师把有望考上重点高中的种子选手安排在前排,我由于不用老师管束依然坐在后排,上课时我的前后左右都安静地趴在桌面上,只有我聚精会神地听课。读大学时我发现同学们在阶梯教室总是U形坐着,而我每次都坐在头排,那是因为我小时候个子高和自愿被老师放弃管束的缘故从来没有坐头排的机会,我多么想听老师面对面地讲课。中考的时候,因为我的数学和英语成绩不好,没能考上理想的高中,但是分数比省重点的最低分数线多了60分,然而我没有报名排在末位的那所省重点,而是为了学音乐进入了市重点。
如今这事已经过去六年了,现在,我已经是一名大三学生,又要面临能否考上研究生的关隘,有时会想这时间过得如此快,许多事好像就在昨天。我的童年及少年不能说是美好的,但的确是充满盼望的,我和许许多多孩子一样,盼望着假期盼望着明天,盼望长大的童年。人生的早年未来可期,一切皆有可能,到了暮年尘埃落定,只能面对现实,在早年与暮年之间有一大段的不平静期,可能会勃发,也可能会沉沦,会有进步,也会退步,这种徘徊的步伐好像水面上的波纹,在起起伏伏中等待平静。
小学里不论是身体还是内心,我都在快速地成长,初中之后便开始缓慢,到了高中基本停滞,我曾一度怀疑,自己就是一块朽木,已经不可雕,刚好在大学里我的内心有了点变化,我开始变得更加自信和淡然,好像身高也略微涨了点,实际是腰板变得挺拔了。有一些曾经纠结的心结尽管没有解开,但已经搁置一旁,能清楚地看到并面对自己,同时没有忘记多年前人生信条。我希望我的人生之路每一步是踏实的,在经验和教训中总结出独一无二的人生轨迹。
2021—0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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