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不错,开车到附近的村买副羽毛球拍,锻炼锻炼。
出村,被戴口罩的大爷拦住了。
问:“去哪儿?”
答:“去邻村买点东西。”
登记,放行。
到了第二个村也一样。
很多人觉得农村是疫情防控最薄弱的环节。
其实很多农村和城市的差距已经很小,城里有的,村里都有。
卡口有,别的也有。
村里一半的村民都住单元楼,冲水马桶、天然气、集中供暖样样俱全,价格比城里都便宜。
每家每户都发了垃圾分类的专用桶,每天早上,收垃圾的车响着音乐进小区,干部监督分类。
家家户户门口都钉着十星文明户的牌子。
不听话?
摘星,年底福利少发一袋白面。
好多天没出门,车上都是灰。
把车开到加油站,小伙子指引着开进了洗车的通道。
完全自动化。
车底下是传送带,从喷水到吹干一条龙。
返回到卡口,遇到同村的一个女孩子。
羊角辫,小学同学,上完高中就打工去了。
人还算漂亮,个子挺高,打眼瞧上去,还以为是个大学生。
见她提着东西,喊她上了车。
羊角辫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说:“好几天了。”
羊角辫问:“什么时候走?”
我说:“还不定。”
羊角辫说:“这几天好多村都设了卡口,来回都要登记。”
我说:“也是为咱的安全考虑。”
羊角辫说:“你觉得登记有用吗?”
我说:“真要排查,起不了大作用,特别是没有登记车里几个人,回来几个人,但既然设了这个东西,就会起作用,多了一道程序,至少让人心里有了敬畏感和规矩意识。”
羊角辫说:“很多农村人其实还是不太守规矩,干部一直广播让戴口罩,不要扎堆,可还是有人不戴口罩,还在水池边上扎堆。昨天晚上有个人在超市买水多给了一块钱,还发群里了,都在看笑话。”
我说:“微信群也是公众场合,老百姓有时候不能正确理解,出现矛盾第一念头不是协调,而是道德绑架,这也是弱势群体的应激反应。微信群用得好,真便利,用不好就成了信访隐患和彼此矛盾的聚集地。”
到村,羊角辫下了车。
回到家,和姐一起到操场。
买的拍子不好,40一副,没有好的了。
打开包装,金属杆,包一层漆,用拍子捡了几个球,线都快断了。
过一会,羊角辫发了条微信:“水池里有两条大鱼。”
多大?
半米长。
有照片。
多少人尝试钓过,钓不上来。
我说:“拿弹弓射。”
羊角辫说:“来射。”
我说:“我没感觉,射不出来。”
羊角辫骂我流氓。
过一会儿,羊角辫过来了。
玩了两局,她气喘吁吁,不是对手。
我和羊角辫到水池边走走。
羊角辫说:“我弟初中毕业一直没有工作,我爸想让他去大队给干部打打下手。”
我说:“可以,村里缺年轻人。”
羊角辫问:“你有什么建议?”
我问:“说了你听吗?”
羊角辫说:“你说吧。”
我说:“没事多到大队坐坐,多和干部打打交道。”
羊角辫说:“那不是有巴结干部的嫌疑?”
我说:“狭隘了吧,那叫核心意识、看齐意识。”
羊角辫问:“在村里工作,一年能挣多少钱?”
我说:“在贫困地区,干部一两万,老百姓上工,多则一万多,差不多大几千还是有的。咱们这边应该要好很多。”
羊角辫问:“你也在村里工作,你觉得村里工作复杂吗?”
我说:“当一二把手很麻烦,干个综治员、计生员就好多了。 ”
羊角辫问:“什么是综治员?”
我说:“综合治理,村里发生什么事情,拍照上报一下,每报一条信息都有奖励,被省市采纳了的,还有两百左右的奖金。”
羊角辫说:“倒不图奖金,只是不想让我弟一直在家躺着,很颓废。”
我说:“闷在家里会出问题的。”
羊角辫说:“我觉得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我说:“都是装的,你信吗?”
羊角辫说:“不信。”
我说:“农村的孩子和城里孩子是不一样的。”
羊角辫说:“你是说农村孩子都自卑吗?”
我说:“不只是自卑,最重要的是思维方式。你看我们玩羽毛球怎么玩?找块空地,打就行了。城市的孩子呢?有专业的场地,有边有线,不能出界,打的每一个球都是分,很精确。我们呢?没有规则,打过去就行。这些小事潜移默化地把我们塑造成了一类人。”
羊角辫说:“那么多歪理。”
我说:“这就是念书和不念书的区别,念书多的人都会瞎说,还能自圆其说,听起来像真的一样。”
羊角辫说:“这么说,念书多了还是有用。”
我说:“初中在学校,你们小女生都喜欢的男生现在怎么样了?进了社会,大多都销声匿迹了。反而是那些看起来默默无闻的,有的上了研究生,有的考上了公务员。”
羊角辫说:“你呢?”
我说:“我是个意外。”
羊角辫说:“你就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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