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蝶

作者: 乔零 | 来源:发表于2021-11-08 20:38 被阅读0次

    睁开眼睛,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窗外声音嘈杂,不远处的玉米地里传来窸窸窣窣的虫鸣,连片地叫着。

    气温有点低,摸一摸伸出被窝的腿,凉得感觉不是我身体的一部分。

    额头上有些汗,用手背擦了擦。

    刚睡的时候还有点热,所以将一条腿伸出被窝,谁知后半夜就开始降温,我的腿变得越来越冷,于是做了个噩梦,似乎人在低温的环境下更容易做些噩梦。

    我不常做梦,一做梦,不是梦见女人,就是梦见鬼。

    显然,这回我又梦见鬼了。

    我梦见我床底下躺着个鬼,那鬼从我的床底下伸出手来,用她(他、ta?)长长的指甲摩挲着我露在外面的大腿。她的指甲黑得像粘稠的黑夜,又射出金属般的光泽,如此坚硬、光滑,又那么冰凉。摩挲在大腿和脚底板上,那质感,有如荒坟上插着的树枝,树枝上乌鸦的利爪,利爪上尖锐的弯钩,锋利得似乎正准备随时将我那吹弹可破的肌肤给划破,不过她终究是没有这么干,于是我滑嫩的大腿终究是没有开花。

    那鬼只是趁我熟睡,慢慢地从床底下钻出,立起身来,悬在我床边,用不怀好意的遮挡在长发背后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

    又是白衣,黑色长发,长发还蒙在脸上,这形象我已经梦到过好多次了。

    一人一鬼,一动不动,僵持了好久。

    直到她慢慢地靠近我,横下身来,从半空中慢慢落下,意图趴到我身上,那下垂的长发似乎已经拂到我脸上,引起我脸上一阵瘙痒,我的压迫感也越来越重,开始呼吸困难——所谓鬼压床可能就是如此罢。

    原本梦境的发展应该是我想醒却无论如何也醒不过来,只得无可奈何地躺在床上,满头大汗,像被一块巨石压着一般,痛苦地扭捏着,任那家伙摆布……

    然而我却单觉得有些不安,脸很痒,于是伸出手来,隔着她的长发扇了她一巴掌,那鬼一惊,一甩头,黑色长发也跟着甩,尖叫一声,倏地飞出窗外,我也一惊,突然睁开了眼睛。

    ……

    睁开眼睛,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窗外声音嘈杂,不远处的玉米地里传来窸窸窣窣的虫鸣,连片地叫着。

    气温有点低,摸一摸伸出被窝的腿,凉得感觉不是我身体的一部分。

    额头上有些汗,用手背擦了擦。

    好不容易摸到床灯的开关,点开,视线有些模糊,坐在床上,慢慢等待我的瞳孔适应这黑夜里突兀的光线。

    原来这只是个梦。

    恍惚之间忽然想起,一个可爱的姑娘曾经告诉过我,你要是做了什么奇怪的梦,你就把它记下来,等你攒够了足够的梦,到时候就可以编一本《奇梦录》了。

    刚做的梦的内容还很清晰,所以趁着还记得,眯着眼睛,赶紧拿起手机,不紧不慢,做了个情节上的记录,手机便签里已经积攒了我做的各种各样奇怪的梦了,等我攒够了梦,搞一本《奇梦录》也未尝不可。

    很奇怪,梦里的我是睡着的,闭着眼睛,神色不安。

    而现实中的我,当然也是睡着的,要不然也不会做梦,似乎神色也是不安的。

    奇怪的是,我梦见我自己正在梦见我自己正在做的梦,我梦见梦里的我梦见我梦见我梦见……有如连环不尽的画中画,又如庄周梦蝶一般,我一时也分不清,到底是我梦见我碰到了鬼还是梦里的我梦到现实的我碰到了鬼。

    我坐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呆呆地望着梦中那家伙悬浮的地方,观察着墙角与桌下,观察着床头柜上摆设的物件、地板上零散的拖鞋和袜子,观察一切可以观察的角落。

    房门紧闭,一切正常,没啥异样,除了——窗帘随着徐风缓缓飘荡,我才发现窗户大开。

    我记得我睡前好像关了窗,拉了窗帘,只留了一条透气的缝儿,然而现在却窗户大开,窗帘也没盖严,睡意朦胧中,又不确定是否关过窗。

    我起身向窗边走去,赤脚走到窗边,看了一眼窗外,乌漆抹黑一大片,没有月亮,星星很少,忽然想起一些传言,有人说这栋大楼是盖在一片坟地上,真是可笑,怎么到哪个学校都有这种雷同的传说……我轻轻将窗子关小,拉上了窗帘,又回到床边坐下。

    忽然,一个念头出现在我脑海里:看看床底下吧——

    我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有时候真巴不得抓一只鬼来搞搞研究,说不定我因为证实了鬼魂的存在而获得了诺贝尔物理学奖呢,如果人们觉得鬼魂这类东西也可以归类在物理学里的话。

    然而……我想就算唯物主义者也会恐惧吧。

    这个宇宙很大,也很奇怪,我清楚地知道这个世界还有很多未知,我从来没真正地想清楚过,我到底信不信这些东西。

    如果我信,我却不曾见过,俗话说眼见为实,见过不一定能信,没见过就更不能信了,而且我也没经历过,缺乏确凿的证据支持我去相信;如果我不信,参加葬礼时,我却也曾向死者的魂灵祈祷过,晚间将我丢到坟地里,也难保我不会害怕,听到一些四处求医久病不愈的病人被术士驱邪后便生龙活虎的例子,我也觉得分外神奇。一些耳濡目染的民间故事也在告诉我,似乎有些事情,你不得不相信……

    坐在床上,我犹豫着到底要不要看一看床底,此时的我内心真是纠结万分,一个理性的我和一个感性的我,一个科学的我和一个迷信的我正在激烈地斗争。

    过了好一会儿,好奇心和求知欲终于驱使着我蹲下了身子……如果我不看一眼的话,今晚我就别想睡了。

    我慢慢地掀开了床边的床单……

    有胆,就见一面吧,我心想。

    慢慢掀开垂在床边的床单后,我看到了……

    天啊!我看到了……厚厚的床垫!

    靠!席梦思哪儿来的床底,真的是自己吓自己了。

    在心里赞颂了一下伟大的科学后,我叹了口气,唯物主义的信念居然差点动摇,我连连摇头,仿佛正在为自己的动摇而后悔。

    我站起身来,打算关灯睡觉,于是开始整理被子和枕头,然而此时我却突然发现,床上有几根长长的头发,我心一悸,但还是冷静地用两根手指将其中一根头发拈起来,拿到到灯光下细细地端详着——这头发断然不是我的,这房间也从未进过什么女人,那么,这头发是谁的?

    我忽然想起刚刚所做的那个梦,梦中那鬼正有一头如此长短的黑色的头发……

    我忽然开始紧张起来。

    这时,窗户突然吱呀滑动,我吓了一跳,明明没有风,窗帘却突然飘飞起来,我汗毛直立……

    一个女人的尖叫声从窗外传来,我头皮发麻,紧接着,一个白色的身影向我扑来……

    我又忽然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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