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蓦然回首,惊鸿一瞥的是身后或浅或深或浓或淡的流年时光。 匆匆那年,我以为我早已忘却的时光,此刻却清晰而又平静地款款走来。
年是什么味道?我是羞于回答这个问题的。“穿新衣,戴新帽,高高兴兴放鞭炮”那种欢快都是别人的事情,与我统统无关。家里人都着急忙慌筹备过年的一切,我却是家里最清闲的一位。病病歪歪的瘦小没有力气,微微还有点近视,饺子不会包,鱼不会杀,是大人忙起来觉得自己特占地方,坐立都不知道手脚往哪儿搁。东邻西舍,亲朋好友也都是一个大写的“忙”字。我走街串巷,从东串到西,从南串到北,大伙都认真专注地投入在年的大潮里,没有人搭理我,没人顾得上瞧我一眼。于我而言,年是最最熬人的麻烦事。忙是别人的,乐也是别人的。年简直置我千里之外。涩涩的,酸酸的还有苦苦的味道。大年初一,我赖在床上不肯起来,我不想家以外的人知道:我又懒了一年了。
十岁那年,年终于注入了我的味道。刚刚学了毛笔字的小弟兴致勃勃地提议要亲自书写春联,而且对联也要自己编写内容。绞尽脑汁想出一个,觉得不妥又打倒重来。直到夜幕降临才想出绝妙又满意的一联。一切恍如昨日。我们小心翼翼地裁好纸,又将纸折好九个褶印,因为我的联十个字。内容我至今清晰地记得:“江河长长方能含珠吐绣,家舍小小也能卧虎藏龙”,横批是“大好河山”。口气之大呼之欲出,而且字也不是很耐看,修炼月余的毛笔字也伤大雅,父亲便命我二人讲对联贴到厢房的门上。虽然未入正室,但也算是登堂入室了。我们心里美滋滋的。我们俩在屋内仔仔细细抹好浆糊,点着蜡烛,我小心翼翼地护着烛火,弟弟由上而下妥妥将对联贴到门上。烛火摇曳中映出一种朝气蓬勃的脸,忽闪的眸子明亮而坚定。不知那时小弟是否已萌生了闯天下的雄心呢。
转眼三十载而过,人生征程业已过半。每一年每一年,年都是平静地安然走过。我好似练就了一颗冷静超然的心,年味总是波澜不惊。
2017年,久居城市的小弟携家带口回到老家。爹娘接到电话,眉眼堆满笑。每天急急忙忙往超市跑,大包小包的鲜菜果蔬运回家。鼻翼上沁出的汗珠里都沁着喜悦。除夕夜我们一群人坐在客厅里静等小弟归来。爹娘频频的开门关门,生怕错过了儿子的脚步声,他们不想爱子在寒冷中多等一秒。终于他们一家出现了。
没等放好行李,小侄子吵吵嚷嚷要与爷爷杀上一盘。老爹三下五除二 摆好棋子。年龄加起来快一百岁的爷孙俩你来我往较量起来,老父亲的脸上盈荡着从未有过的喜悦和满足;小弟则耐心地教妈妈花式围围巾,妈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儿子的脸,嘴里还不停的说:“看我娃瘦的!......”这一刻的温情交流融化了城市到农村的坚冰。路不再遥远,爱不再荒芜。这年充盈着爱的味道,团圆的味道。一家人喜气洋洋围坐在圆桌旁,没有南北差异,没有城市与乡村的距离。彼此血管里流淌的汩汩热血泼墨挥毫尽情书写着年的圆满。年味浓浓充斥我心,甜甜的,暖暖的。不知不觉,年不再拒我于千里之外。我心里窃想,这样的年年复一年那该有多好啊!
流年匆匆,年味的绵远悠长,晃在人的心尖上,那将是永生挥之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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