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晚上,我想发消息出去,就跟王哥到外边的路口搜寻信号。不得不说,圈儿形容这儿是鸟不生蛋的地方,还有点贴切。在外边试了很久,可偶尔出现的信号,就像是划过天际的流星,一眨眼功夫就没了。直到我手机本来就不是很多的电量耗尽,信息也没发送出去。
回到客栈,圈儿和絮絮正趴在大堂的桌子上,手里拿笔写着什么,桌面上还摆着一幅地图。圈儿让我过去,我才看到地图是藏区旅行路线图,圈儿在纸上写的是藏区的地名。
圈儿说,她们跟客栈的老板聊了聊,去亚丁玩的话,买门票,坐观光车、电瓶车,骑马,以及当天食宿的费用,至少需要八百块钱。她们这次旅行的预算不多,而圈儿和耿耿还有尼泊尔的计划,所以放弃了亚丁。
随后,圈儿给我看了藏区的旅行路线图,继续说,通麦大桥断了,川藏南线搭车的可能性很小,要是走川藏北线的话,路程远很多,路况也非常差,而我们没有任何准备。所以,她们越来越担心接下来的行程计划。
我有些意外,随之也理解了。她们还需要考虑时间的问题,毕竟是学生,有两人八月底就开学,而我是为了放空自己,不在乎时间长短。也是因为此,我仅仅关注了通麦大桥的最新消息,而没有过多考虑我们后续的路线。
亚丁不去就不去了,以后还有机会再来。川藏南线断了,进藏的车子基本上就走北线了,我们搭车应该没问题,不会耽搁太长的时间。
絮絮说,我们去不了亚丁,你依旧可以去呀。你不用考虑时间和费用的问题,都已经到这里了,不去太可惜了。
我说,算了,还是跟你们一起走吧。
上楼的时候,圈儿在旁边问,我们要去云南丽江的话,你去么?我愣了一下,说去。她接着问,那你还去西藏么?我回答说,去。
晚上,王哥、泽颖和我住一间房,跟王哥聊了不少话题。依稀记得他是因为事业和感情不顺,所以一个人开车从武汉过来,边玩边散心。王哥说,要保持乐观的情绪,不管遇到了什么挫折。这是他坚持的心态,也是给我的建议。
第二天醒来,天空阴沉沉的,似乎要下雨的样子。刚洗漱完,絮絮过来跟我说,要我去她们房间说点事儿。圈儿和絮絮都在房间里,絮絮说,昨晚她们商量了很久,最终决定放弃进藏。我问,你们要去云南么?絮絮说是。
我接着问,你们一起走?她点点头。
随即,絮絮说道,从稻城过来的路上,王哥的车已经被烂路磕伤了,虽然他没说什么,但我们心里都挺过意不去的。这几天我们凑了生活费,可吃饭基本都是王哥抢着付账。从这地方出去,要我们还是五个人都挤他的车,恐怕也不合适。
我说,要是能带你们继续走,你们就跟着王哥,我自己想办法。
其实,对于王哥带我们从稻城过来的善举,我心里更为愧疚。没有主动提出重新搭其他车,也是因为私心,我希望大家能一起走下去。那时候,我还没有意识到,能自始至终同行需要多大的缘分。
收拾好行李,也就临近了分别。我拿出记事本,让伙伴们给我签名。气氛有些压抑,伙伴们不止签了名,还写了一些临别赠言。
▲ 小伙伴临别赠言 ▲ 小伙伴临别赠言 ▲ 王哥签名最后,我请王哥也留了名,武汉王华。
在客栈的院子里,大家往王哥的车上装行李。我挥手道别,祝愿他们一路顺风。耿耿说再见的时候,我忽然想起她招牌式的哈哈大笑。于是,我冲着她说,耿耿,想再听听你的笑声呢!
耿耿瞬间一副要哭的神情,我赶忙转过身,挥挥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16
香格里拉镇,到底是伤心地。稻城亚丁,相距三十多公里,已经没有心情前往。从客栈慢慢地走到镇子的石碑旁,脑海里一片空白。
香格里拉镇往稻城方向的道路限行,路口的警察说,要等到上午十点才可能放行。靠在路边的石栏杆上,看着高高堤岸下奔涌的河流,我的心难受得要命。压抑很久,也发酵了很久的情绪,似乎在那一刻找到了出口。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路口等待放行的车辆,已经排成了一小段长龙。我使劲儿摇摇头,让自己清醒一点,然后从车子长龙的头挨个问到尾,也没有能搭我离开的。
无助的感觉蔓延在难过的情绪里,我退到路边的石栏杆,慢慢地蹲下来。仰望天空,依旧阴沉沉的,透不出一丝明媚的光线。
车子的长龙开始慢慢移动了,我看着路口通过了一辆辆的车,忽然意识到自己也是要走的。于是,我站起身往路口慢慢走去。一辆川V牌的三菱越野车停了下来,车前排坐着一个藏族大哥,副驾驶是一个汉族女孩。
我问藏族大哥能否带我去稻城。他回答说可以,然后下车打开了后备箱,让我把背包放了进去。我连声道谢,上了车。
在一路颠簸中,我还是忍不住回忆着。想起几天来相聚的点点滴滴,心里更压抑了。其实,我可以拿出大哥的样子来照顾他们,而我也能做得很好。但,实际上我没有。也许,这是最好的结局。
遇到坑坑洼洼极为严重的路段,车载CD播放的藏族歌曲就戛然而止。看着车窗外前两天的来路,一些熟悉的场景不断地涌现出来。汉族女孩问了我一个人旅行的原因,说到这里了不去亚丁,太可惜了。她还说,他们是香格里拉镇在建酒店的工作人员,要去稻城买工程材料。
下午一点半,我们到了稻城县。他们到了目的地后,我下车。打开车子的后备箱,我傻眼了,临行前没拧紧水杯盖,一大杯水几乎洒完了,藏族大哥放在旁边的衬衣被打湿了大半。我赶忙道歉,藏族大哥似乎有些气恼,拿起衬衣抖了抖,套在身上穿的背心外面,然后转身进了一家店铺。
汉族女孩问我怎么回事,我说了情况后,她说没事儿,你走吧。我挺愧疚的,但还是拿出了记事本,请她给我签名。汉族女孩写了“一路平安”,画了个笑脸和胜利的手势,签名则是曾婷。
▲ 汉族女孩签名 ▲ 藏族大哥签名等了几分钟,藏族大哥出来了。我再次道歉,并请他签名。他写下了汉文名字,丹增。
有了饿的感觉,随后,我进了路边一家川味餐馆,点了一份炒饭。这时候,我开始思考下一步怎么走。看新闻和微博上的消息,通麦大桥短期内不能通车,有不少进藏的旅人开始走川藏北线,也有不少人在休整等待。
从稻城折返理塘的路,不想再走,前往云南的路线,最终成了新的选择。于是,我计划先到云南,拖延几天时间,边走边看通麦大桥的进展,到时候走滇藏线,再转回川藏南线。
下午三点过,开始从稻城县出发。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地图走,也在小小的县城里迷了几条路。过了稻城大桥,才完全确认了前往乡城的方向。
出城方向的车很少,走了很久,遇到了一位路边施工的大叔。跟大叔攀谈,才知道从稻城去乡城的路程不近,往来的车本来不多,下午那时段就更少了。我说尽量往那边走,晚点还是走不了的话,就返回稻城县。然后,大叔说有车来了,也帮我拦下。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一辆小车开过来,在我们身边停了。开车的是一位年轻的藏族喇嘛,副驾驶坐着一位年老的藏族喇嘛,后排则是一位中年的藏族大叔。我先是愣了一下,一时也忘了怎么敬称藏族的喇嘛,便轻声问道,师傅去乡城么?
年轻喇嘛的汉语有些生涩,我只大概听到说桑堆。
路边的大叔说,去乡城要经过桑堆。于是,我问年轻喇嘛能否带我过去。年轻喇嘛点头后,我跟大叔挥手道别,然后上了车。
有语言不通的缘故,加上对藏传佛教不怎么了解,担心会有不妥,所以我上车后没怎么说话,基本上是沉默。年轻的喇嘛专心开车,年老的喇嘛在副驾驶休息,同坐后排的藏族大叔,友善地冲我笑笑,吃东西时分给我了小面包和饮料。
半路上,突然一阵狂风暴雨袭来,道路很快就变得一片泥泞。风裹着雨从窗户缝隙挤进来,年轻喇嘛找来几条毛巾,留了一条不时地擦前边的玻璃,其他的给我们挡住车窗的缝隙。一时间,我们三个人就开始了泥泞路上同暴风雨的搏斗。
避让其他车辆的时候,我们的车子陷进了泥坑,年轻喇嘛来来回回挪动了十来次,才把车开出来。而经过这么一折腾,他的衣服也被打湿了不少。到了一个小村庄,滂沱的暴雨已经完全遮挡了视线,车子已经不能向前开了。
过了一会儿,暴风雨骤然停了,我们继续向前走。傍晚六点左右,我们到了桑堆乡。年轻喇嘛把车子停在三岔路口,指着一条路说,那边是去乡城的。我道谢后,请他们给我签名。年轻喇嘛说其他两人不会写字,而后,他给我的签名是桑堆乡寺,桑灯。
▲ 桑堆乡寺喇嘛桑灯签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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