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太阳

三奶奶又在晒太阳了。

三奶奶是奶奶以前的邻居，现在奶奶不在了，三奶奶就少了一个去处。

阳光下的小老太太，盘腿坐在靠墙的草垫子上。

正值中午，暖烘烘的太阳晒在身上，合上眼打起盹来。

皱纹深深刻在三奶奶的脸上，每一道都在讲述一个故事。或高兴的。或悲伤的。

但，一切又似乎又不曾跟自己有任何关系，只剩下一道道皱纹。

合着的眼在皱纹中，分不清轮廓。

睡得还挺香，偶尔能听见轻微的鼾声。

两只手揣在棉袄袖子里，把衣袖围成了半圆落在了身前。

三奶奶还是小脚，这小脚的老太太在农村也不多见了，这双小脚从解放前走到了现在，走过了中国沧桑，走过了中国的发展，走过了中国的富强。

三奶奶醒了。

“这是谁啊？”

三奶奶睁开眼睛望着我。

我说：“是我啊，三奶奶。”

三奶奶摇摇头，不认识。

九十多岁的年纪，大多数人都不认识了。

我把三奶奶扶起来，老太太住着拐杖，小脚一深一浅，十几步的路半天才挪回家，关上了门。

三奶奶是真的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