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清明的时候了。
清明对于我来说,不是一个记忆很深的节日,却爱煞清明的团子,爱煞里面的一份暖暖的记忆。
那天晚自修回家,家里的桌子上已经摆着一些清明团子,是从老家拿来的。圆圆的、乖乖的样子,冒着腾腾热气,似乎能感觉到饱满的青团里面活泼的豆沙馅在欢快流动。我拿起了一个,一个小小的青团,一口咬下就能牵连起我所有的温暖的记忆。
记忆中,还没到清明节, 我肯定早就挎着篮子去河边采摘艾草了。艾草采来就放在锅里蒸,加入一点石灰水,直到蒸烂了。小时候没有耐心,长大了才懂得,等待和被等待都是很奢侈的事情。你等待它起变化,最终成为你要的那个样子的过程是很悠长的。缓慢变化的过程中,你的心也在悄悄起伏,微妙地起了感应。蒸好之后,要拿细白的纱布小心包起来,仔细地过滤掉叶渣,我对这种安静的仪式特别着迷。看青汁一滴滴流进碗里,凝聚成一小碗精华。那被包裹丢弃在一旁的艾草,常常会让我觉得难过、惋惜。它就好像是为我牺牲了,而这一小碗绿水,就是它一生全部的眼泪,植物的眼泪是有颜色的,藏着它还没来得及对我说的秘密。
妈已经忙碌开了,做菜团要准备菜馅,这个时候大多是笋、腌肉什么的,很香。而青团就没什么讲究了,我不喜欢青团里放馅,只要把糖掺杂在糯米团里,有点淡淡的甜味即可。我喜欢情深却不那么痴缠的东西。洗干净手,手心残存一点湿意,然后温存地搓揉,将长长的一条分成一个一个圆圆的团子,然后放进一个模板里一压,就成型了。我最喜欢这个过程,年少时的我,这是唯一被允许踊跃参与的部分。看似轻松,却要用心。团子太大太小都不合适,否则做出来的样子就很蠢。而如今这件事早就被我的儿子替代了。青团蒸好了,热腾腾的,我总能一口气吃上好几个,我喜欢那里面淡淡的艾草的气息和软软的糯米完全融合的味道。生死之间的奥秘,人的一生都在参悟着。艾草经历了水和火的洗礼,借着和糯米的媾和重生了,它重生为碧绿如玉,芳香柔软的青团。
做清明团子,那还是在老家的时候,现在离开家已经多年,但母亲每年还是要回去做一次,青的白的,她都做一些,青的是我喜欢吃的,而白的是弟弟喜欢吃的。做好了放在冰箱里,可以对付好一段时间的早饭。我往往总是吃多久都不会腻,喜欢青团,也喜欢了妈妈亲手做的味道。不过今年弟弟清明不回家,不知道妈看着那些做好的青团会不会失望一阵子。
真好,桃花开放的时候,我又吃到了青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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