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伦公馆躲在阵阵枫叶里偷笑,风情万种的民国风格不求轰动世界,世界却被它致命吸引。
“小风,你娶这个女孩子我没意见,但你要顾好陈家人,不能给家里添麻烦。”秦芷精致的北斗眉(眉前略弯)横成直线,落下这句话,踩着十四厘米黑色圆头细跟高跟鞋“哒哒哒”地走了。
“当时反对你早结婚,你又非要娶”秦母扭着身子,对半躺在红酸枝(老红木)沙发上闭眼休息的儿子埋怨道,“结都结了,好端端的怎么就给折腾没了。”
秦风的姨母出来冲当调和剂:“姐,小风条件这么好,年纪轻轻地总不能一直单着。不过,小风,不是姨说你,晓洁再怎说还是有点背景的,你这新找的,有点说不过去昂。
秦母心烦意乱地回头对自己的妹妹吐苦水:“晓洁的父亲是雨石轩的老板,她叔叔是d市局长。这,好歹不是那什么在我们家里,要不然他爸爸的生意还做不做了。”说着恨恨地拍了下自己儿子的腿,秦风跟机器一样程式化地睁开眼,整整衣服站起来,“妈,我累了,先回了。”
“小风,你要走啊。”姨母跟着起身,秦母愣了一下,用南方人特有的轻软接着问道:“不在这里住下吗?你不商量商量婚礼的事情?”
“不用了”秦风打断母亲的话,扣上西装第二科扣子,“婚礼的事全交给助理,妈,你只需要出席。”
“你这孩子”秦母站起来,米白色的旗袍跟着曲折凹凸,想了想还是算了,反正是二婚也不宜大办,目送着自己儿子远去,果真不能太操心年轻人的事。
玫欢着黑夹克,黑牛仔,黑皮鞋,藏在黄叶的杨柳后面,“昭雪,你真确定他会经过这里?”
陈昭雪着白裙子,白外搭,白长筒袜,白布鞋,坐在石凳上,举起手机,“定位都定好了。”又看了一眼,“他来了。”玫欢拽了一根绳子,“咚”地一声,座钟垂直降到地上,迎面驶来的迈巴赫被立即逼停,只不过车主并没有摇下车窗。“嗡,嗡~”,昭雪眼神闪躲几秒还是决定接起来电。
“歪?您拨打的电话以通向黄泉路上,请……”
秦风没有要等她胡扯完的意思,“陈忱辰,奥,不对,陈昭雪,我不管你要闹什么,这都是最后一次,假如不想你身边的人再出事的话。”
“呦呦呦,我好害怕了呐,别人的死活关我什么事。倒是你,送你的钟声好听吗?”陈昭雪背着灯光都想像地出来秦风被吓了一跳的样子,真想给他送终。
玫欢用滑轮组把钟收回去放进卡车里,陈昭雪毫无顾忌穿着白无常的衣服在车大前方站住。真是奇了怪了,昭雪做什么事情都是剩下懒洋洋的三分钟专注,唯有两件乐此不疲,一件是和男朋友通话,另一件就是在她姐姐死后折腾秦风。
秦风将车窗摇开一条缝,指节分明的手往窗外贴二维码和一张请帖,“数额你随意,这是最后一笔,我要结婚了。”说着,把车开的进了一点。
陈昭雪扫码的手顿住了两秒,“恭喜你,解脱了。”顺便抽过请帖,退到一边让车开走,玫欢惊讶地问道,“他每次都这么直接把钱给你?那你不填到他变卖家产?”
昭雪竭力翻白眼没翻上去,只好蹬上卡车,无情说道:“你想多了,他的这个支付宝号连着的是我姐的银行卡。”
“阿?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把银行卡要走?或者,他给都给了,直接给你转账不就得了。”
她歪歪头,短发都偏到一半脸,崎岖的眼神从眼镜片上方透出来,“你看我像傻子,还是他是傻子?我姐是意外死亡,虽然不知道这个意外有多'意外',但他只要没和我姐离婚,他依然是我姐财产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凭什么都给我?”
“那他又算怎么个说法,还用你姐的支付宝号?”玫欢想笑又笑不出来,只觉大晚上,事情……诡异得很。
“大概是留个……回忆之类的,”昭雪挥挥车边的扬尘,“这种疯子谁知道在想什么?反正支付宝账号长时间不用就收回了,现在他又要结婚,估计……哎,就这样。”
“不是”玫欢觉得哪哪儿不自在,坐着颠了两下,“其实我一直都想问,你姐和他的关系好还是不好啊?”
陈昭雪打开包将请帖扔进去,说道,“我怎么知道,我又不和他们生活在一起。追我姐的时候,好像是山崩地裂惊天动地的,结婚了就没什么动静,我姐后来怀孕了……”昭雪突然说不下去了,喝了口水,拧上瓶盖对着矿泉水瓶子发呆。
玫欢在一旁嘀咕:“有的人,就是这样,不在一起的时候,日思夜想。在一起了,就两看相厌。等真的阴阳两隔,又舍不得……”说着骂了一句:“这什么破毛病。”
“谁说不是呢”,昭雪呆呆地自言自语,反应过来把剩瓶底的矿泉水扔出窗外投到垃圾桶里,“艹,就是贱。”
玫欢皱皱眉,一边开车,一边像看疯子一样瞥了她一眼,“你干嘛呢,神经啊,砸到人怎么办。”
陈昭雪骂完之后心情好多了,开始喋喋不休未完的话题,“要不是姓秦的对我姐还有几分情,我也犯不着穿成这样反复来找他,提醒他。”
“你确定你是提醒?快跟敲诈差不多了。”玫欢嗤之以鼻地说道。
“杜小姐,请注意你的措辞,什么是敲诈。我只是在给他敲警钟,平白死了个活人,怎么能这么心安理得,还开迈巴赫,骑个毛驴都算浪费资源了。”
“哈哈哈哈,你想笑死我,继承我的表情包吗?”玫欢握方向盘的手都在颤抖。
“咋了,毛驴还能驼张果老,他能吗他。”昭雪掏出镜子照照自己白素贞的装束。
“但是,人家能赚钱,而且赚得肯定比毛驴多。”杜玫欢摇摇头,无奈地叹道。
“是哎”昭雪掏出西瓜红色的唇釉,补补妆,“我姐是学高分子的,完全不懂商业,只是跟我说过担心她老公走邪路,现在看,有什么可提心吊胆的,人家活得好着呢,都不一定记得她。”
玫欢抿抿嘴,拐出公馆区,加快车速扭头道:“这周学校有交流会,你最好先看看请柬的时间。”
“有道理,我看一下昂”陈昭雪把请柬翻出来,“周六上午……”凑近玫瑰金色的名字,“哎哎哎,玫欢,你记得咱们学校那个矮一级的白鼠精吗?”
“嗯,好像有印象,眼圆,鼠牙,穿的像个仓鼠,演讲说自己长得可爱。”恍惚记起一只活蹦乱跳的学妹,“听说她还挺厉害,和学长们关系很好,搞到不少荣誉,咋了,为啥提她?”杜玫欢偏头问道。
“秦风算是毁了,他要娶那位整天沉浸在幻想里的傻白甜。”
“可能是他口味比较独特?对了,昭雪,你姐是干嘛的?”
陈昭雪打了个呵欠,“她啊,就是研究建筑材料的,随便制点炸药阿什么的。”
“这……风格确实不一样。”
“那当然,我艹,你……”“吱——呀”杜玫欢踩下急刹车,路灯黄光晃的昭雪要吐来,头撞在前面的U形枕上,“咚,咚”后面的警钟跟上节奏长鸣,“我他妈要吐了,杜!玫!欢!”陈昭雪的妆生生七扭八斜,趁着黑夜和路灯搅在一起。
被喊到的人正在座位上深呼吸,瞪大眼睛,指着车子前面惊讶地问道,“你,看那里。”陈昭雪白她一眼,揉揉脑袋顺着她指的方向看,猛得向后挫了一下,“这什么东,东西?”
“可能撞人了,我下去看看。”玫欢打开车门,昭雪捉住她的小臂,“哎!你不怕是鬼。”
玫欢讽刺地回道:“我看你,更像。”扭身下去,身后的昭雪赶紧也跟着下车。
好像是个人在地上,离自己的车这么远,应该没撞上,周围也没有新鲜血迹,“该不会是……碰瓷儿的”陈昭雪脑海中立马浮现多种碰瓷招数,阻止玫欢拨出120,“先别打,要不然到了医院我们说不清,你先看看她怎么样了。”
“好的”玫欢收起手机,查看她还有没有生命迹象。
“这是什么?”陈昭雪捡起地上一个包念叨:“是个小孩子,还怪可……”,下一秒突然抖动胳膊,“刷”地将手中的包抛出去。玫欢直接呆在原地,无法理解地仰头瞪着她。
“我的妈呀,脸色青黑,早就死透了。”陈昭雪哭丧着个脸,“这咋办啊?该不会是被这个女的弄死的吧。”
“你”杜玫欢也不知道作何反应,蹲在女子旁边说道:“她心跳脉搏很正常,把她送去医院看看,孩子的话”抬头又看了昭雪一眼,昭雪点头如捣蒜:“我马上打电话给我弟,让他来,千万别让我碰这个孩子。” 下拉着嘴角,甩甩手,掏出手机,绕开地上的包,跑到卡车边打电话。
末了,走回来对玫欢说:“我弟马上就过来。”
“嗯,帮我一起把她挪到车上。”玫欢抬起女子的两肩。
“但愿她醒来的时候,不会被我的铜钟吓昏过去。”昭雪边抬边吃力的说道。
每一场但愿都是在踌躇,没有希冀,希望,奢望,余下无能为力的妥协。上帝有天心情好或许满足你,但是我们都知道让他心情好,入土为安也不能够。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