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日本的文坛,就不得不提到与太宰治齐名的“无赖派”文学旗手, 川端康成和三岛由纪夫都推崇备至的文学大师:坂口安吾。
他之所以不如太宰治、渡边淳一、村上春树这么令人熟知,或许是因为他是一个早逝的作家吧。
坂口安吾在1946年发表《堕落论》,这本书在当时就像是一股龙卷风,强烈地冲击了当时日本传统的主流观念。同年他凭借小说《白痴》,获得“日本战后文学的样板”的荣誉。
然而在1955年,他却因突发脑溢血逝世,终年49岁。也就是说,他虽然从20多岁起就在报纸和杂志上发表作品,但是真正成名的时期,不过短短10年。
但是即使只有10年,也足够他在文坛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了。他通过杂文和小说,针砭时弊又辛辣讽刺地写出了日本战后价值观混乱的社会现实,抨击了日本人传统的思维方式,同时也一针见血地批判了人性的幽微和黑暗。
而这本《安吾人生谈》,则是一本真诚的随笔和杂文集。这本书是坂口安吾系列作品中的一本。这套书还有 《堕落论》,《盛开的樱花林下》,《不连续杀人事件》,《无影犯人》,《时钟馆的秘密》 等。
这本书乍看起来,还以为会是那种鸡汤类的散文集,然后实际上它却是一本“案件评论集”加“观点解说集”。
在前半本,安吾通过一些案件当事人的手记,从客观的角度进行分析和点评。我们跟随着他的思路,就好像在玩一场侦探游戏,一层一层去剥开事件的外壳,探求蕞核心的东西是什么。
这些案件涉及社会上方方面面的问题,不仅有刑事案件,也有一些民事案件。这些事情虽然发生的几十年前的日本,但是细想起来,每个时代每个国家都会发生类似的事件,但是不管是在何时何地,至少以我们现在的思维水平,思考的角度都是如出一辙的。比如其中有一些是青少年犯罪的案例,安吾偏毫不留情地说道:“孩子心中自有一副洁身自好的缰绳,许多父母似乎视而不见,只知自满于严格家教,可谓自私而粗暴;直到叛逆的孩子惹出事端,他们仍坚信尽到了家长的义务,意识不到自己才是推波助澜的帮凶。”这一点不得不引起我们的深思。
在前半本之中,安吾通过对所有事件都进行了鞭辟入里、针砭时弊地分析,用风趣幽默、逻辑清晰地语言,指出了日本战后社会普遍存在的思想问题,同时也批判了人性的黑暗面,并从侧面强调了健全法治以及社会制度的重要性。
下半本《我的人生观》,主要就是安吾个人观点表达了,让我们可以直接触碰到他思想深处的价值观。进而让我们去思考,他在当时的观点以及所思所想,如果放到现代社会是否依然行得通?我们又有什么可以借鉴的东西呢?
比如第一篇《没生下来的孩子》,这是一篇非常矛盾的文章。他虽然口口声声地对老婆说,你只要生,我就会养。但是他的内心却充满了怀疑与不安,怀疑自己有可能染病,怀疑老婆的不忠,怀疑孩子肯定不会健康降生。双方的关系从始至终都处于一种非常微妙且谨小慎微的状态:想要相互依赖但内心却充满了怀疑和怨怼,说着不在意彼此的过去却仍然不能全身心投入。最后的结果是孩子没有生下来,“庆幸”二字便是他全部的内心独白了。
而身处现代社会的我们,与他人的关系又是如何的呢?与亲人、与朋友、与同事,与之相处或是共事时是否真心地信任对方,每次都能让这个名叫“结果”的孩子顺利降生呢?
《发现庸俗》这篇,我觉得是辩证地看待高雅与庸俗。美和艺术被我们认为是高雅的,而现实生活又是庸俗的。这两者看似并不在一个维度上,但是安吾一针见血地指出:美和艺术离不开鲜活的食色本性,与充满喜怒哀乐、时而妒火中烧的现实生活也从来密不可分。
所以,我们需要首先承认并体验庸俗,才能在这个基础之上,体会到艺术的高雅格调,艺术也是无法脱离群众的普遍水平(庸俗)而独立存在的。
《我的职责》这篇所讨论的,应该就是自我在时代中的定位吧。正如安吾所说:世间众人形形色色,每个人做适合自己的事就够了。这句话不仅在当时,在现在也是太实用不过的了。
人真的很难认清自己的位置,总是把过多的心思放在自身之外的事情上,变成了“头脑僵化的文化人、自我陶醉的闲人、没有自己生活的文化无赖”,实际上即使我们还找不到所谓的使命和人生意义,那么就先脚踏实地地过着自己的生活,须对世间多保持一分敬畏便好。然后在这个过程中,去慢慢发现自己最大的价值是什么。找到自己在一件事情里、一段关系里、一个团体里的定位,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不越界,不偷懒,这既是我们始终在做着的,也是需要我们不断思考和优化的人生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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