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出走的人，请你一定要守好你自以为是的空窗

那个出走的人，请你一定要守好你自以为是的空窗

文/纳苏。

                                001

认识唐卡是在火车上，有一年的春节我从烟台的某个公司实习完回老家。春运车厢里的拥挤程度，就如同孕妇临产前的肚皮，欲涨不裂。

刚上火车，在聒噪的人头中还没找到座位时，火车就已经起步了，惯性力使车厢里的人都陡然向前倾，我们就是被这股惯性力给撞到一起的。各自落座后，我们俩都相视而笑，算是化解刚才的小小波动。其实她没有座位，只是一个简单的小马扎，车厢里随处可见。

这时，我才看到她怀中抱着一个不满一岁的小男孩，正甜美入睡。我有些吃惊，看长相她实在不像是一个已婚的妈妈。

大概是看到我在注视她，她抬头冲我腼腆害羞的笑笑。

我腾出半个座位示意她过来坐，她说什么也不肯，最后我实在拗不过，只能暂时告诉她：白天我们一起坐，晚上我们轮换着坐，你倒是无所谓，孩子老这样驱着实在是不舒服。听到我这样的话，她似有所动，微笑着亲亲孩子的额头，安静的坐在旁边。

她实在是太瘦了，预留的三分之一的座位也没有满坐，我突然心疼起这个瘦弱的姑娘，尽管她的一切我一无所知。

也许，我接下来听到她说的故事，都属于缘分。

我问：你几岁

二十二岁，她简单的回答。说这话的时候她眼睛还是在看着怀中的孩子，满是甜蜜。

二十二岁的年纪也不算太小，可是这也本该是天真美好的飞扬青春。

我叫唐卡，你呢？她说。

唐卡，是藏教里一种美丽的绘画艺术，神圣而纯洁。我脱口而出。

她睁大圆圆的眼睛看我，睫毛又长又密。我告诉她我的真实姓名。在这个简单到美好的孩子面前，我想，我所有的一切也应该是真实的。

你的孩子很漂亮，我说

她会心的点头，摸着孩子的小脑袋，眼睛里溢满深情。

那么，你一个坐火车回家？我言语里充满疑惑和试探。

是，孩子的爸爸找不见了，她用陕西方言说。

我既亲切又错愕，亲切的是我们的方言很相似，他乡遇故知，近乡情更怯。错愕的是她竟那样简单的叙述一个亲近的不翼而飞，何况这个人还是她的丈夫，她孩子的父亲。

                             002

有人说，这辈子必须要做好两件事，一是出门，二是回家。

我想，在回家这件事情上，我们俩同心同德。

唐卡出生在延安市某个县城的小农村，盛产苹果和大桃，也是四季秀美的好地方。她从三岁起便没了母亲。

在我们西北的农村，重男轻女的现象至今仍存在。唐卡的母亲就是因为第一胎生的唐卡，是女孩。婆婆左右不待见，不分昼夜的和唐卡母亲吵。唐卡的父亲呢，也是典型的西北农村汉子性格，不拉偏架，但也不会体察一个绝望母亲的心。所以，唐卡的母亲在心灰意冷之下，趁大家都睡觉时，就在村口那棵老树上了结了自己的性命。

天崩地裂，这对于一个普通的家庭来说，是致命的打击。懊悔的婆婆，捶胸顿足的丈夫，还有嗷嗷待哺的唐卡。

母亲离世，父亲需挣钱养家，奶奶在六十岁那年突然中风，半身不遂，那时候唐卡八岁，家里的重担，全落在瘦小的她身上。她踩着小板凳在比自己高的灶台上做饭，给奶奶翻身，擦身体，替爸爸浆洗衣服。

前些年我们西北的农村做饭大多还烧的是柴火，老式的灶台，要边烧火边干其他的。有一次，唐卡切菜时没注意，燃烧的柴火掉下来把地下所有的柴火都引燃了，浓烟滚滚，还是机灵的邻居发现早，跑进来把火灭了，被呛得喘不过气来的唐卡坐在烧焦的柴火旁，嚎啕大哭。在那样的场景里，我能想象到她有多无助，只因母亲不在。

好在，唐卡从小除了家务活比较繁重，没有受到继母的虐待。像父亲这样中年丧偶的农村男人，续弦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奶奶和爸爸对她都很好，至少在情感上，他们都觉得欠她的。上小学时，奶奶用她能活动的左手经常给唐卡梳很多个精致的小辫儿，爸爸从城里买回来的蝴蝶发卡，在她的小辫子上翩翩起舞，邻居好心的阿姨每年都会给她做好看的花布鞋。童年虽然辛苦，但也是快乐且满足的。

唐卡初中毕业后就没在上学了，就像她自己说的，我觉得我不是上学的那块料。父亲在工地干活时不下心腰部受了伤，不能干重活。唐卡决定出去打工，和同村的小姑娘一块去南方的电子厂做流水线上的工人，每年回一次家，打扮的亭亭玉立，村里人都说，唐卡像极了她母亲，温婉大气。

                              004

唐卡十八岁，家里人已经开始给他说亲。在西北农村，家里只有女孩子的多半是要招上门女婿的，唐卡家也不例外。

上门女婿一般都是比女孩子年龄要大的，给唐卡说的男孩子比她大五岁，倒也不算太大。唐卡二十岁时结的婚，因为奶奶病重，她想在自己闭上眼睛前，看着唐卡能成个家，自私却也不失常理。

唐卡和那个男孩子总共就见过能数清的几次面，谈不上有没有感情，都是你愿嫁我愿娶的事情。

结婚后没几天，奶奶就过世了。她是哭的最撕心裂肺的那一个，也许对于母亲她没有一点记忆，可是奶奶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女性亲人，至亲血脉，扮演的是她人生里母亲的角色。

男孩子刚开始时倒也勤快，对父亲和唐卡都很好，父亲视他为己出，也许，只因这个新来的家庭成员是他和唐卡未来的依靠。虽然这桩婚姻至始至终都不是为了自己，但唐卡也很幸慰，她想，也许以后会有个幸福完满的家。

唐卡发现自己怀孕时很害怕，她不知所措。显然没有一个母亲在她身边指点教导，她异常笨拙。但她也是满足的，她觉得有了孩子日子才算要开始过了，父亲也满是欢喜，父亲想趁他还健壮的时时候帮唐卡把孩子带大，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可是，那个男孩子知道唐卡有孕的时候，表现出太多的不耐烦，刚开始只是无理取闹，最后对唐卡拳脚相加。她未敢告诉父亲，她以为这是婚姻生活必有的磨难。

忍让，她选择了忍让，在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女性在婚姻生活里处于不对等地位，唐卡也是其中的一个，她们以为隐忍和退让是保全婚姻的唯一途径。可就是因为这样，才会使那些自以为高高在上的人，随意践踏捉肘见襟的婚姻。

她以为，等孩子生下来他就会变好的，她把孩子视为他们婚姻的软化剂。可事与愿违，在孩子出生后，那个在大家眼里都很好的男孩子竟然离家出走。

人性本恶，在那些冠冕堂皇的人眼里，亲身骨肉也不过是自己肉体外的一个累赘而已。

坐月子的日子，唐卡是最难熬的，看着五十多岁的父亲战战兢兢的伺候她和孩子，她心如刀绞，至少她是痛恨自己的，她怪自己当初瞎了眼。

                            005

她决定等孩子稍微大点的时候，去找他，无论天涯海角。

孩子刚七个月大的时候，她执意要去找，父亲没有阻拦，听男孩子的家人说，他在烟台的某个水泥厂里打工，她带着孩子义无反顾的奔向那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其实她心里更期盼那个人的回心转意。

她找到他的时候，那个人满面春风，他丝毫不觉得有任何亏欠这个风尘仆仆的女人和她襁褓中婴儿。

唐卡声泪俱下，恳求，威胁……所有的招数都用尽了，他不为所动，最后冷冷的甩下一句话，我还没想好做一个娃的爸爸。

唐卡在烟台软磨硬泡三个月，无望。最让她寒心的是，他从未看过她怀中的孩子一眼。

其实让她下定决心的是他对孩子的态度，她终于明白，他不配为夫为父。

我想，一场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除了老一辈人能相濡以沫，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大多是以失败告终的。

                             006

那个已经快而立之年的人，竟然在迈进婚姻时视婚姻为儿戏，试问，这和草菅人命有什么区别？我愤懑的说

已经过去了，快说完时唐卡补上这一句。

我竟无言以对，我在一段失败的恋爱里哭的死去回来，不能自拔。可面前的这个人，在这样的磨难里，如此安静平稳。生活带给她的她照单全收，她没有任何怨言，甚至在给我讲述这件事情的时候，她对那个出走的人没用一个恶毒的词语。

你不恨他？我问

不恨啊！有什么好恨的，我有宝宝，有父亲，还会遇到更好的，他肯定再讨不到媳妇了。说完傻傻地笑。

面对她这样的回答，我更加的惭愧，我连走进下一段恋爱的勇气都没有，可她，已经在期待下一场婚姻。

我以后遇到人要考验的，对宝宝好，对我好，孝敬我爸，她搓弄着怀中孩子的小手安静地说。

看着和我紧挨着坐的这个女孩子，她实在是美好善良的不像样子。

车快到西安站的时候，唐卡告诉我，回家后要起诉离婚，我用我仅有的法律知识告诉她，关于离婚的有关事宜。

这一路上，她对我说了太多的谢谢，说我给她让座，听了她的故事，逗她的宝宝玩……也许，这些被她感激涕零的事情，只是我这个偶遇的陌生人用来打发火车上漫长而无聊时间的调剂品，她仍旧心怀感恩。我想，善良的人从来不会考虑别人施舍前的起因。

下车的时候，她要了我的联系方式，她说：等我家里的苹果成熟了，我给你寄几箱子，可甜，可好吃哩。然后，调皮地笑笑，摇着怀中小孩的手跟我说再见。

我想这样的女子，她此后的人生定然不会再艰难。她如此善良，上天怎可辜负她，也因着她的名字___唐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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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惨淡

请你一定要守好你自以为是的空窗

这就是

你在一场势均力敌的婚姻里出走的下场

你曾大张旗鼓的把

原罪

扣在那个被伤的体无完肤的人身上

所谓誓言啊

在你巧舌如簧的辩词里

不过是

一句说漏嘴而已

大风已至

所有的谎言和信誓旦旦都将被揭穿

但愿那一刻，你不会衣不裹体

其实

多年之后那个人早已能面带微笑的说起你

也是，

你根本负不起她款款深情，涓涓情意

时间会给你一记响亮的耳光

                         —————给那个出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