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里的人想重生,丘外的人亦思念——
每个人都有还乡的理由,而这是让我踏上还乡故土的原因之一
三年了,在天堂的外婆你还好吗?
春节,一个说起来总会有归乡的思绪。而我,一个大二的学生,简装轻途,赶在除夕前在外婆的坟前磕头。今年,和往年一样,面对拥挤的人群和一趟趟返乡的火车,我还是想都没想的回去了。和春节返乡的人相反,农村的房子久无人住了,回去只是因为在房子不远处的田地里有我的外婆。
家·散了
回老家上坟,舅舅总会面对破败的院子深深的叹一口气,“妈走了,家也散了”。
不知为何,小时候的我总是比现在的我更有一种情愫藏在归途的路上,也许是拥有外婆的宠爱,也许是农村小伙伴用羡慕的眼光看着从大城市来的我,也许是我能体会到乡村里的乐趣。
看着如今生锈的铁门,锁头上锈迹斑斑,院子里没铺水泥的地方,夏季,绿色的杂草疯狂的覆盖着曾经被我们踏出一条土路,冬季,没了枯黄的杂草,可菟丝子的果实扎在裤子上阻挡着的我们回家的路,院子里的鸡舍鸭舍也都荒废了,曾经的院子角落里布满了蜘蛛网,昔日贴在门上的对联也都褪色的不成样子,农村的土屋上的房瓦也都随着风吹日晒,一片一片的脱落在地上摔得粉碎,而屋子里的木梁也都慢慢腐朽。吱扭吱扭,艰难的打开母,木门上的铁栓,在我们推开木门的一瞬间,扑面而来的灰尘向我们涌来,来不及躲,连吸了几口,赶紧退出木门外咳了两声,随着灰尘慢慢的落下,我们放慢脚步进入屋子内,几年了,少有人来的屋子里没有一点“人气”,阴暗、冰冷,只有透过铁丝网和报纸糊的窗户的破洞有那么一丝微光慢慢的渗透进来,连带着原本一丝烟火气的厨房也变的那么清冷,也是那一口用水泥和黄土堆成的灶台,灶台边上堆满还未用完的麦秸秆。这就是曾经充满欢笑的家,可如今破落了,终究是人走了,家散了。
看着这样的景象,回去上坟的我们只是呆呆的望着院子里这一切景象,旧日的光景就像一幅幅电影画面一帧一帧的重复地在我的脑海里循环,在所有破败的角落里,我似乎都可以找到当初那个充满欢笑的相同地点不同画面。
自从外婆离世,外公也被舅舅接到县城住,家里的田也给了邻居种。城里日子很舒服,可对外公来说始终少了份味道,是外婆的味道、是泥土的味道、是土屋瓦舍里不见阳光总带着的发霉的味道。
亡·再无推脱的归乡
那一年,没了欢笑…
那一年,国庆,外婆走了…
那一年,没有人再说工作忙,推脱着归乡的日子…
那一年,那一天,是家里人聚的最齐的,是谁都没想到事情发生了…
那一年,不知所措的我随着父母回家了,是我身边第一个亲人的离开。感触很深…
电视里一遍一遍的播放公益广告,多回家陪陪亲人。现实生活里一遍一遍的问:“什么时候带着回来啊”。这些所有人身边都会出现的问句,都不及你真正体会到亲人离世时你的幡然醒悟。
那一天,妈妈哭着告诉我,外婆走了,我的脑子里轰的一下蒙了,停顿几秒,开始止不住的哭,我没办法去仔细的回想,我只知道我一辈子都无法忘记当时的感受。
从家到另一个家,从车子上飞速旋转。广州、山东,舅舅,小姨,从全国各地往家赶。我呆呆的坐在车子里,但依旧是脑子里一片空白,每每想到和外婆相处的时光就会哭,哭累了就趴在车窗上睡一会。赶到家里,看着舅舅们哭红的双眼,看着外公坐在床边拉着外婆的手,嘴里念着基督教主的词。外婆穿着寿衣安静的躺在床上,就像睡着的孩子一样。而外公时不时帮外婆整理着衣服,嘴里嘟囔着什么,和外婆说这话,只是无法得到外婆的回应。
家中的一切都仿佛尘埃落定,没了回音。
幼·归途的路
小时候的我,每年都对回家都充满着期待与渴望,或许是能给我在城市里不一样的惊喜,是爬在高高的麦秸垛上玩耍,又或者是在田地里挖着不知名的野菜,又或者是扛起小小的锄头和镰刀去播种子、割麦子。这些在大城市里体验不到的农村生活带给了我回家的迫切感,
“快回来吧,家里给你们换了新床单,新被褥,刚去街上割了一块肉买了一条鱼,等着你们晚上到家给你们做饭。” ,电话里是亲人远方的呼唤。
那个时候连接各个村子的路总是坑坑洼洼的,路上的颠簸总会消磨着我归途的兴奋。县城到各个村庄的大巴车只有早晨和中午两辆车,而外公外婆总喜欢站在村子口去迎接我们,下了大巴车坐上外公的小三轮,顺着村子里弯曲的道路,回到家里。
家里的一切都能成为我好奇的对象。我总是追着家里的一群鸭子和鹅,而它们总是受到惊吓般的摆动着翅膀,在院子里四处蹿,而我更是乐此不疲的在后面追赶着它们。要么就是从厨房的找烧柴用的麦秸秆喂给家里的牛吃。深夜,母鸡们都静静地卧在树上睡觉,我总是大声喊叫,想要吓吓它们。深夜,家里的猫咪在屋子的木梁上行走,我喜欢看着它,一步一步地木梁上竖起尾巴,保持平衡。早晨天还没亮,院子里的公鸡就开始打鸣,我很讨厌这声音,可是听着听着这声音,用被子蒙着头继续睡,闻着厨房里烧麦秸秆的味道,厨房里烟飘进堂屋,我就知道新的一天开始了。
我喜欢看着外婆,对着所有的东西都缝缝补补的,家里看大门的狗吃食的盆子破了,她都要拿起大针缝补两下,她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看着我们在院子里打打闹闹,而外公呢总是骑着他的小三轮到村子里的各个地方讲学基督圣经。
如今 ,城市的加速发展也扫荡着我们对农村残存的记忆,这些在城市化的发展中也将不复存在,找寻不到一点踪影,我能做的是保留记忆,藏一份思念。
今时今日,回乡的我,不是暗自伤怀的,而是带着一份思念与祝福,归途总是有着太多的理由,而思念是永无止境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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