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一”是新柏拉图主义哲学中的一个概念,在希腊文中是“to en”,英文中称之为“the one”,翻译成中文的过程中,参考了《庄子·天下》中老子说过的一句话“主之以太一”。在新柏拉图主义的哲学体系里,太一指无所不包的统一性,既是有也是无,和老子的“道”有着许许多多相似的地方。因此,在对比东西方哲学的过程中,“太一”和老子的“道”就值得细细对比品味了。
新柏拉图主义的创始人叫普罗提诺,生于埃及,在亚历山大城、波斯、罗马学习过哲学。因为崇拜柏拉图,他曾经在罗马讲学的时候劝告时任皇帝建造一座“柏拉图城”,以实现柏拉图在《理想国》中的理想,然而并没有成功。在哲学上,普罗提诺的主要贡献在于提出“流溢说”的宇宙生成图式。
和老子“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相类似,普拉提诺认为天地先有太一,太一生理智,理智生灵魂,质料与灵魂结合进而生成天地万物。
在普拉提诺的理论体系中,太一是第一本体,同时具有肯定和否定的双重形式,换句话说,太一就是一切矛盾的统一体。它是生命之源,也是力量之源,是最完美的善。这里的善不是伦理学意义上的善,而是一种圆满的形式。其无意志、无思想、无形式,不可名状,也不可认识。
在对太一的描述上,可以说和老子是不约而同了。虽然普拉提诺给了太一无数的描述,正如老子给道“惟恍惟惚”“先天地生”“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等描述一样,最后还是不得不给出太一无法用语言具体表述的结论。
老子认为,道代表着宇宙最原始的因子,是“一”,而一个统一体必然蕴含着对立的两个方面,也就是阴阳;有了阴阳的相互作用,更多的因子就会产生,进而形成天地万物。在宇宙生成图式上,中国几千年来基本都是遵循着这么一个框架进行探讨的;即先设定一个最初的本体,然后产出对立,进而有五行,有八卦,有形形色色的世间万物。
虽然普拉提诺的宇宙生成论也遵循着这一基本步骤,但不同的地方在于,他提出第一本体太一,第二本体理智,第三本体灵魂之后,又设定了三大本体之外的另一实体:质料。可感世界并不是“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而来的,而是灵魂和质料结合而成。三大本体虽然遵循生成的先后关系,但是又同时属于最高的一个神。
太一是纯粹的一,理智是一和多的统一,而灵魂既是多又是一,它们属于神的不同表现形式。后来的基督教经院哲学受这一思想启发,引申出了宗教界著名的“三位一体”概念。
和老子简单的“一生二”不同,普拉提诺在生成图式中提出了“流溢”这个概念。流溢是一种无损于自身的生成过程,太一中流溢出理智,理智中流溢出灵魂,人是在灵魂和质料的结合过程中诞生的。
因为灵魂是神的一部分,所以灵魂虽然具有完善性却不具有完满的完善性,因此在灵魂的推动下,人既可以追求真善美,也可以堕入欲望之中。另外,由于质料在三大本体之外,原是一团漆黑的混沌,正是和灵魂的结合才产生了人,所以人的灵魂实际上是被禁锢在肉体之中的。
在这一观点的基础上,普拉提诺进一步提出修养方法,即净化灵魂,在对神的沉思中达到观照神的境界,也就是人神合一。而死亡,本质上是被看作是灵魂摆脱肉体的一种仪式,是灵魂的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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