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我感冒了,发烧、难受……”
“嗯,多喝点热水啊!”
“老公,我肚子痛,今天上不了班,请病假了……”
“多喝点水啊!”
“天气好热啊、快中暑了……”
“那一定要多喝点水啊……”
“喝水、喝水、你就知道喝水,除了多喝热水,你还能做什么?”
先生沉默了,我刚想抱怨,却发现连电话也没法聊下去了,因为熄灯号响了。所以,只能默默地继续工作、生活,静静地等待下一次被嘱咐“多喝点热水”。
书上说,如果有人答应带你去想去的地方,等他订好机票再开心。如果他说他不能没有你,等他无论多忙都会抽出时间陪在你身旁时再相信,等他在发现了你消失了以后像发了疯一样的寻找到你之后再热泪盈眶。如果他说他一辈子都会对你不弃不离,等他在你任何困难时都抓着你的手陪你坚强度过时再深信不疑。感情不是说说而已,因为----我们已经过了耳听爱情的年纪。然而,最开始,和我一起生活的这位,就是网上盛传的“多喝点热水”先生,而我大多数时间里,都是在耳听爱情。嫁给军人的女子,谁又不是呢?
“多喝点热水”先生 - 草稿犹记得那年春天,乍暖还寒时节,我怀着憧憬和期待,坐了3个多小时的飞机、2个多小时的商务车到达先生所在的营区。已近凌晨,在部队安排的家属房,10多个战友等在那里,像期待许久未见的亲人,抑或是争先恐后地欣赏什么稀罕物件似的。于是,我把带给先生的许多零食和特产,统统拿出来招待,看着他们像孩子般笑闹,先生忙说:“别发完了,留点,留点啊,还有其他人呢”。我们在一片笑声中入眠,第二天一早,先生拿着部队开的证明,带我去营地所在的镇上领“结婚证”,仪式的最后一项,是宣读誓词。读着,读着,我忍不住哈哈大笑,他却非常认真地念完了,庄严地宣了誓,领到证的那一刻,他居然说了一句:“我终于娶到你了!”似乎是完成了一项多么艰巨的任务,又像是年少读书时考试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于是,在他的雀跃声里,我成了名符其实的“军嫂”。
“多喝点热水”先生 - 草稿自那段时间开始,直至先生转业,除了工作,每年我都会在部队呆上一段时间。有时是槐花开放的春天,有时是零下20多度的冬季。那些时光,时而漫长无边际,时而短暂如流萤。有时我会和军嫂们一起摘苜蓿嫩芽,煎蛋饼或者炒肉,不见得美味可口,能媲美天下许多美食,只是纯属打发丈夫训练,无法陪伴的时光。有时会和先生的战友们一起去摘槐花,他的兄弟“奎子”、“杰子”或者是“阿毛”,会买了金鸽瓜子放在迷彩服大大的裤兜里,摘完槐花,就着金鸽瓜子,天南海北地说着话。白白的槐花和我们的欢笑声在空中飘散,像一个个思乡人在异乡悠长而细碎的梦。
西北日落时间晚,天空湛蓝明澈,所以,吃过晚饭,一对一对,部队院子里,“多喝点热水”丈夫们带着家属散着步。夜幕来临时,有家属小娘子撒起娇来,非要自家先生背着走,于是,接二连三地,大家便效仿起来。苍穹下,部队的灯光把背着的两个人影子拉长,长长的影子,背着一腔温暖回了营房。
在一起的日子,先生们也勤快得厉害,种花、种菜、做饭、洒扫……甚至连针线活都细致得出神入化。用部队首长的话说:“军人,除了生孩子不会,其它什么都会”。果然,有家属要来,打扫房间,和面、包饺子、下面条……全部一气呵成;而营房,每天都能听到“一二三四”的口令声。训练场上的先生们,个个身材健壮、动作敏捷,挥汗如雨的身影,比身材最完美的男星更吸引人的目光。路过的军嫂,有时会悄悄打量,在一堆穿着一摸一样服装,有着一样黝黑脸庞男人里,寻找自己的“多喝点热水”先生。有时候找得到,因为他会偷偷给你一个微笑;有时候找不到,因为他在专注训练,并不会理你,而你不好意思目不转睛地盯着这群先生。你只能看几眼,转过脸去,再悄悄看几眼,然后羞涩地离开。还有,这些先生,都非常节俭,有时候自己一个月的花销是几百块人民币,有时甚至只有几十块。大部分的工资,都用在贴补家用,或者回家探亲上。
“多喝点热水”先生 - 草稿然而,甜蜜的时光,有时真的短暂得可怕,可怕到结婚第一年,我便曾数次动过离婚的念头。因为结婚后才发现,除了在部队两人相处的短暂时光,剩余90%以上的时间,都是自己一个人。一个人工作、生活,有时会有种错觉,感觉自己似乎从未结过婚,还是孓然一身,有时又非常理性地知道自己结婚了,只不过这位先生太多时候都无法陪在你身边,所以你得一个人处理双方家庭的大小事宜。家里人生病、生日、结婚……甚至买新房子、祖母过世、伯父过世,过年、过节……他都只能用声音陪伴你。更有甚者,连怀孕、生孩子都无法陪伴,许许多多的军嫂,先生只陪伴了孕期很短的一段时间,等再次见面时,孩子都能跑能跳了。而下一次见面,而孩子或许已经可以上学了。
这就是名符其实的“多喝点热水”先生!一边在电话里“说着”爱情,一边错过孩子无数个成长的瞬间。但这还不是最糟的。最糟的是,如果遇到出外训练,或者紧急任务,他会失去联系,连你赖以依靠的耳听爱情都剥夺掉。你根本不知道他在哪里,在做什么,多久会和你联系,而你只能继续生活和工作,开始每天的担心和祈祷,祈盼他在祖国甚至外国的哪个角落安好无虞。第一次失联时,我在长沙上班,大半个月左右的时候,我已有些心焦,女同事跑来安慰我说:没事的,不要紧,多几次就好了。因为她老公也经常失联,有时半个月,有时月余,有时甚至两三个月,我们的丈夫都是军人,不同的是她先生是海军,而我先生是陆军而已。“多几次就联系上了吗?”“不是的,多几次你就习惯了!”后来证实,她说得对极了,每年,无论我在哪里,“多喝点热水”先生都会有一段时间失联。而这段时间,真是连嘱咐你“多喝点热水”都顾不上了。然而,军嫂们,谁不是一边抱怨着先生们只会给予“多喝点热水”似的耳听爱情,一边期待先生们回家团圆呢。
“多喝点热水”先生 - 草稿“男儿何不带吴钩,莫在花丛醉太平”,“忍情轻断思家念,慷慨捧出报国心”……是的,身为军嫂的女子们,哪一个希望得到的只是“多喝点热水”的耳听爱情,哪一个不渴望陪伴和温暖?然而,没有千万个“多喝点热水”先生的坚守,哪来的岁月静好,万家团圆?
而今,先生已转业回到家乡,不再是“多喝点热水”先生,我们,因为有了他的陪伴,家庭更加圆满。可是,天下还有多少女子,为了祖国安宁,只能耳听爱情呢?
谨以此文献给千千万万个中国军人,更向千千万万个军嫂致敬。祝福所有的军人家属健康如意、平安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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