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以后才发现过年真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记得小时候,最惦念的就是过年,因为我是独生子女,过年就意味着聚会,聚会就会有小朋友来一起玩,而小朋友们的到来,则意味着家长们会放松警惕,让我们疯狂玩耍。
可直到20多年以后,我自己为人父母了,才知道,这特丫的根本不是因为父母会放松警惕,才让我们疯狂玩耍,那根本就是“一个孩子+一个孩子=一万只鸭子”的特殊公式造成的。正常人面对一万只鸭子的反应,大概就是有多远躲多远吧。
小时候,我几个表兄弟在外公外婆家吃完晚饭,便会坐提上早就买好的烟花,到外面去放,那时候我的胆子小,会爆炸的烟花我是绝不敢放的,二表弟虽然胆子小,却是个鬼精灵,嘴上说我没胆气,身体却已经距离我有百步远,于是我便只能充胆大的,站在三表弟身边看他放雷鸣。
我一直怀疑我的三表弟是基因突变种,因为我和二表弟的胆小,在我看来是正常的,可三表弟胆大包天,什么都敢做,他甚至能学着高年级的哥哥们那样,把雷鸣抓在手上点燃,然后再扔出去。
本来看了几次,我也觉得那样没有什么危险性,因为雷鸣的引线很长,点燃之后的确有一些应急的时间。可有一回,那雷鸣才点燃,不过一秒就在三表弟的手上炸响,我便掐断了这个想法,但三表弟只是甩了甩手,然后对着我们“嘿嘿”地笑。自那件事以后,我就知道,三表弟是个干大事的人。
果然,长大以后,三表弟开始做起微商,从应季的水果开始卖,再到卖大闸蟹,辣鸡爪等,一下子火了起来,每天在微信钱包上数零。
也因此,我连续几次大年聚会都没有见到他,顿时觉得家里似乎也是少了些什么。再后来,我结婚生子,便与他的交流越来越少了。
如果说三表弟以事业为重,那二表弟成年以后,便长成了一朵奇葩。
他的父母在下海大潮的时候,随众买断去了广州,因为那里对于打工人来说,是一个天堂。而我的二姨父则凭借三寸不烂之舌,闯下了一片天地。
我猜测,二表弟就是从变成留守儿童那时,开始转变的。
他总是拥有最新潮的玩具,他能拥有当时配置最好的电脑,还能有最贵的自行车,背着名牌书包,以及最棒的游戏机,可是他没有父母。
他不愿意去他的爷爷奶奶家,也不愿意和我的外公外婆一起生活,每天自己呆在家里,天天吃盒饭外卖,由我们这些亲戚偶尔去看看他。
我去过他的家,家里和狗窝一模一样,一点儿没有收捡,每次轮到我和我妈去他家看看,便一定是整整一下午就要耗在他家。
二表弟没什么朋友,便是由我每个周末去陪他玩一玩。他很渴望朋友,却又小气,我想玩他的游戏机,他怕我弄坏手柄,便让我在一旁看着,直到有两周我没有跟我妈一起去他家,他才又去买了个新手柄接上,把旧的给我玩。
二表弟长大以后,自然而然的成了一名职业啃老族。他有自己的工作,但与同事的关系并不友好,工资月光,还得找父母要上万把块钱。
他开始投资房产,买了五六套房子,简单装修以后,出租出去,收租金。但他总是忍不住要买东西,只要一缺钱就要卖房子,但后面又以投资为由找父母要钱买一套新的。
他的购物观非常奇特:宁做凤尾不做鸡头。
去年他买了一台雅阁,后来不知道和谁吹了个牛,说自己要买宝马。可他爸妈前年就已经退休回家,一下子哪里拿的出买宝马的钱,正赶上房价下降,卖房子又不划算,于是只开了一个月的雅阁被他降价四万卖掉,又买了一辆与雅阁同样价格的宝马一系。
所以去年过年的时候,他开着宝马一系来过年,我们都有些忍俊不禁的时候,他说出了一句名言:我其实就是买这个标志。
而今年过年他没来,不知道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他又吹了什么牛。
年味儿,似乎就在我们成长的过程中,因为各种原因,逐渐散去了。
家长们的头发也渐渐花白。上一辈们,还能够在过年的时候想起彼此,翻山越岭来相聚,可到了我们这一代,独生子女,似乎真的都独了,成了孤家寡人。
累,大概是心累吧。
带孩子累,或许那种孤独也会让人疲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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