衰老贴

文|素心绿叶

冬日到底不适合读王羲之的《衰老贴》，读罢满满的凉气逼人，风直呼呼往身体里灌，挡都挡不住。

《衰老贴》适合在夏日读，至少还有阳光可以暖身，减少一些凉意。

“吾頃無一日佳，衰老之獘日至，夏不得有所噉，而猶有勞務，甚劣劣。”

王羲之的晚年，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上了年纪，疾病缠身，夏日吃的很少，却仍有公务要办，实在是扛不住了。

一句“甚劣劣”道出了王羲之的无奈与悲凉，读来也生出凉意片片，经久不散。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我们每个人都躲不掉。

光阴总是把人催老，只要上了年纪，身体的器官零件也老了，疾病终日缠身，日日与一大堆药片过活，如此活着成了儿女的负累，对自身的折磨，倒不如解脱而去来的自由。

爷爷晚年，十多种病缠身，母亲每日煎药、喂药，爷爷有时也闹脾气，把药碗摔碎，不肯喝药，母亲只能哄着、顺着，等脾气下去，再耐心喂药。爷爷年轻时愛吃肉，愛喝酒，到了晚年不能吃肉，也不能喝酒，他心里实在憋屈，只是身体不允许，又能怎么办。

爷爷走的前一天，任性的像个孩子，一直嚷嚷着要吃肉，近乎哀求，眼里有泪花闪动，家人最终心软，做了他愛吃的红烧肉。他那天像个孩子似的，吃的满嘴油渍，咬不动就生吞下去，满足而高兴。当天夜里，他就走了，很安详，没有承受痛苦，在睡梦里静静地走了。

年轻人总是忌讳谈论生死，可它还是依然存在。人老的时候，倒也看淡了、看轻了，知道生命的无常，也十分清楚身体的状况，一切也就听天由命了。

前段时间看到一则新闻，12月21日，南京市某小区，一位81岁的独居老人在家中去世两个多月后被发现，发现时老人的身边还有一封遗书。

遗书上写道：我于昨晚（农历八月十五）走了，走时心如止水。

想起独居老人的晚年，令人唏嘘，也令人心痛，老人怕给儿女添麻烦，作为儿女不能同老人住一起，但隔三差五的电话还是要有的，可是老人去世两个月儿女们竟然没发现，这是多么悲凉。

人老后，皱纹层层叠叠，疾病接二连三，几乎靠药物维持着，有老伴相陪是极好的，还有人说说话、逗逗乐、拌拌嘴，若一个人内心该是荒芜的，怕打扰别人，也怕被别人打扰。

想着日渐老去的父母，想着他们晚年卧病在床的情形，不尽泪目。唯有从现在起常回家陪陪他们，关切他们的身体，愿岁月可以对他们温柔些。

也曾和朋友讨论生死，我说才不要活那么久，也不想活那么老，不给疾病缠身的机会，恰当的时候就终结了，也是自由的。朋友说，等到儿孙满地跑，围着你闹的时候，是不忍离去的。

年轻时，有活力、有奔头、有一股子使不完的劲儿。到了老年，像泄了气的皮球，想蹦哒也蹦哒不起来了。儿女再孝顺，身体的痛却是没人能代替，那漫长的夜里，疼痛如期而至，剩下消瘦的自己与疼痛对抗，终是凄凉的。

今日看《衰老贴》看得生出凉意，无端就惆怅起来，好在窗外阳光很好，所幸时光仍存有暖意。

【简书大学堂无戒90天挑战训练营 第37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