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他们(被斯特里克兰德抛弃的斯特里克兰德夫人和他们的儿子罗伯特·斯特里克兰德)讲了讲我在塔希提岛了解到的关于查尔斯·斯特里克兰德的情况。我觉得毫无必要提及阿塔和她的男孩儿,但是其余的情况我都原原本本地说了。我讲述完斯特里克兰德悲惨的死亡时,我讲不下去了。
有那么一两分钟,我们大家都默然无语。后来,罗伯特·斯特里克兰德划着一根火柴,点上了一根烟。
“上帝的磨盘转动得很慢,但是把东西研磨得很细。”罗伯特说,颇有些道貌岸然的样子。
斯特里克兰德太太和罗纳尔森太太颔首俯视,脸上有几分虔诚,那样子表明,我相信她们以为罗伯特的话引自《圣经》。其实我也不大敢相信罗伯特·斯特里克兰德就没有这样的错觉。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到阿塔给斯特里克兰德生的那个男孩儿。他们告诉我,那男孩儿是一个快活的阳光的青年。
我用自己自己心灵的眼睛,仿佛看见他在双桅帆船上干活儿,上身赤膊露体,只穿了一条粗布工作裤。到了夜间,船只迎着轻柔的海风轻快地航行,水手们聚集在甲板上,而船长和货物管理人悠闲地坐在摇椅上吸烟。这时刻,我仿佛看见他和另一个小伙子在跳舞,在喑哑的手风琴的伴奏声中,他们疯狂地跳着。头上是蓝天,繁星闪闪,太平洋广袤无垠,沧水茫茫。
《圣经》中的一句警言到了我嘴边,但是我管住了我的嘴巴。因为我知道教会人员看见凡人进犯他们的领地,会认为有点儿亵渎神灵。我的亨利叔叔,二十多年前在惠特斯特布尔做牧师,遇上这样的情况习惯脱口就说: 撒旦为了达到目的总是会引经据典。他对一个先令可以买到十三只超大牡蛎的日子念念不忘。
本文是整部小说《月亮与六便士》的结尾部分。
感言:
众生平等,谁又比谁高贵呢?看似引经据典,实则道貌岸然。在美味的牡蛎面前还不是垂涎三尺?人人都挣扎在六便士的世界里,如同斯特里克兰德夫人及其孩子,想着做谁的太太可以光宗耀祖,如何获取更高级别的地位和俸禄。
唯有男主角查尔斯·斯特里克兰德远离众生,他不为三斗米折腰,不为人间美食垂涎,他升华了,且名垂青史,成为了永恒。
阿塔的儿子,或许风餐露宿,却精神自由,快乐而阳光,头上是广袤纯净的蓝天,繁星闪闪;眼前是浩瀚无垠的太平洋,沧水茫茫。他与天地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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