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离开我们已经24年了。时间没有冲淡我的思念,反而往事被勾勒得愈加清晰,追思被沉淀得刻骨铭心,深夜时的辗转反侧,睡梦中的泪湿枕巾,母亲,您可安好?
少年时记忆中的母亲勤劳忙碌,仿佛被做不完的家务,干不完的农活填充。父亲在外打工,一年回家次数屈指可数,家里的各种农活全凭母亲打拼。忘不了,天蒙蒙亮时母亲出门时的脚步,酷日下母亲割麦子的背影,蹲在地垄间母亲间谷子的身躯,……我的学习之余也在陪同母亲的农活中度过,春天时的点玉米种子,夏天时烈日下的晒麦子,秋天时一行行的掰玉米棒子,……母亲的勤劳换回了不同时节粮食的大集合,麦子,谷子,玉米,各种豆子,南瓜,红薯,等等。我还记得母亲最爱吃的是煮玉米、炖南瓜、烤红薯。
我考入高中,是村里的一条爆炸性新闻。我清楚记得喝酒时村支书曾羡慕的说过,我是村里近20年来第一个到县城里读书的人,我也记得那天母亲最为高兴,笑容未曾离开眼角。那段时间,记忆中的母亲似乎最为精神,也最为健谈。县城离家十几公里,周末休息,我经常走路回家。在离家三公里处小坡上等我,成了母亲每周六下午的必修课。一次周末放学,我走到了半路,天下起了雨,路两边全是农田,我无处避雨,跑着、喊着、咒着,脸上雨水和泪水流淌着。朦胧中我见远处熟悉的身影,是雨中急匆匆的母亲,虽全身都被雨水打湿,可母亲依然在等着我,已不知多少时间。如今我回老家时,总少不了对那个山坡多投几眼,恍惚中,我甚至认为那就是母亲的化身。
母亲是我高三上学期时有了明显病兆的。那年秋天,她依然坚持和父亲将田里的粮食收回家后,才去的医院。医生怜悯的眼神,父亲垂头丧气的懊恼,母亲倚在墙角的镇静,是我冲到医院时的画面。随后的手术、化疗,让母亲变得虚弱,但她丝毫不愿给我们添麻烦,强拖着身子往返走几公里路去化疗,忍着癌变带来的疼痛不吭一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让少不更事的我安心上学。中药西药,神汉巫婆,没有把母亲留住,前后三个月,母亲走了。
母亲定格在43岁,缺席了我随后的考入大学、参加工作、结婚生子、事业小成,成为遗憾,也凝结成我心中永远的痛。母亲仿佛是我生命中片刻的驻留,短暂而深刻,遥远而清晰,但给了我脆弱时的呵护,挫败时的慰藉,让我在逆境中依然骄傲,在得意时懂得收敛。
现已不惑的我,经历了人世种种,却愈发想念母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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