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腊月二十八宅到正月二十四,这近一个月的时间里,我天天观花赏草,拍摄下她们的绰约丰姿。
看着富贵树近来盆土不断下沉,我心如火焚。不立马把土培上,如鲠在喉一般难受。无论每天怎么听乐习字或品茶阅书,总不能安之若素。也许,这正是我的“强迫症”毛病所致吧。
于是,从正月初几起,我就隔几天开着车到附近农家和花场转悠,希望能找到哪家花农新置点盆栽回来,顺便要点专用肥土和肥料。谁知这疫情的严防死堵,我住处方圆十公里的各个村子路口全部设了关卡,以前跑步的地方皆已封闭。每次出去,我都悻悻而返。
昨天,实在熬不住了。我给经常买花的花农老板廖师傅打了电话,央求他跑一趟。他拗不过,终于答应我下午在花房一见。
廖师傅租的花房不大,大概有六七百个平方。通过一条不容易发现的幽秘小道可以走进去,两侧长满艾蒿和翠竹。花房门口堆满了废弃的花木和残损花盆,我一眼便看到了我家的“二宝”——一盆五根盘结起来的发财树,那是我前年有天打牌赢了680元花500元买回的。可惜好景不长,它如“大宝”一样,也没能熬过2018年的严冬,枝干全都枯死了,只有硕大的根部还有枝叶。于是,我们搬到了廖师的花房寄养,希望能借那环境起死回生,死马当活马医吧。今天见到它,应该是重生无望了!根部也已干枯,原来底部的枝叶更稀落了。看到“二宝”那一刻,我禁不住生出些许感慨,竟然浮想起当下被疫情阴霾笼罩下的人之命运。
人类的悲哀,可能就在于在自然法则面前,其实我们是无能和无助的,是听天由命和被动接受的。而我们最大的悲哀,可能就恰恰在于我们还愚昧的高呼“人定胜天”,还自我安慰地振臂高唱“阳光总在风雨后”... ...
其实,人类生命犹如“二宝”之无常!昨日你还枝繁叶茂活力无限,今天便已根枯叶落凋殇夭亡。
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
这是生命的无常,还是生命的归宿?如果说是生命的无常,谁能说得清?又向谁说得清? 如果说是生命的归宿,生命来时本该是什么?归去后又会是什么?
那一声微微的不被外人所觉察的叹息和唏嘘之后,我把神思倏地重新汇聚回来。脚步跟随廖师傅钻进了那个小小的花房,一间极其简陋甚至挡不住寒风涌入的花房。
纵使简陋,却也挡不住里面盎然的春天气息,那是绿红黄白交相辉映的世界。
此情此景,让我另一个毛病“购买理性紊乱症”也犯了!一口气花掉五百多,七七八八选了大大小小十几盆,足足有四大袋。我叫得出名字的没几样,像火菊、多肉、君子兰、长寿花、满堂红、富贵籽这些我还是认得的。然后,在廖师傅那里装了一袋专用肥土和几抔花肥。
回到家里,媳妇儿把我移裁的几盆长得不好的绿萝和在外面捡回的那盆滴水观音给扔掉。
我怎会舍得! 不管好看与否、壮硕与否,这几盆“丑八怪”是我一手培植出来的。我亲自到农田里挖土,然后装盆下苗,日常没少费心浇水除枯。可以说,这几盆是我心血的见证,也是我日常闲适内心的见证。
所以,我从垃圾袋里把它们重新捡了回来,重新安放到了卧室厕所的花架上。这样不再在客厅让她嫌弃“打眼难看”,也圆了我的一腔爱花惜草之意。
记得在很小时看电视连续剧《聊斋志异》,里面好多美艳的“妖精”都是花仙子,印象最深刻的莫过于那个被强行移走而一路花瓣凋零的洛阳牡丹仙子。从那时起,我便对花木情有独钟。小学有次放寒假,在外婆家缠着表哥带我去他们学校挖花,结果我们两个被一条大狗追了几里山路... ...这么多年来,漂泊的生涯,无论所住的屋子有多小,囊中有多羞涩经济有多拮据,即使只有去捡个旧盆“偷”挖一枝来种上,我也总会在陋室里摆上那一抹翠绿,或者一抹艳红,或者一抹令人心醉的金黄。
如果说,像我这样抽包烟都觉得浪费的“虐己男”,在花钱买花花草草上却从不吝金是一种病,那我宁愿病入膏肓无可救药!
有些病,是注定了的,是与生俱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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