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王守礼
一. 深夜惨叫声
父亲几年前病重瘫痪在床上,只得母亲一直侍候着。家里经济条件十分窘迫,我不得不辍学出来打工了。
打工的地方是某市西郊一家水产店,我来这儿已经有三个月了。和我一起的还有一个女店员陈秀芬。她是衡水枣强人,我是沧州吴桥人,来到这遥远的异地,我们便以老乡相称。水产店虽远离闹市区,可生意却不错,店老板除了管吃管住,每月还给我们三千多元的工资。
我和陈秀芬每天都按老板吩咐把货给顾客送去,每天至少要出门送货十几次。有时深夜我也会被老板喊起来去送货。深夜送货据老板说是顾客一大早要用。
老板于军长得五大三粗,络腮胡,壮得像头牛。老板娘李红风流俊俏,但也不失丰满健壮,让人看起来有一种原始的野性美。
老板和老板娘住在里院,我和陈秀芬分别住在外院的两个房间。里院和外院有个门,平时门都是从里面上着暗锁的,老板和老板娘进进出出也总是不忘把门关严,从不让我和陈秀芬走进一步,有什么事只是隔着门喊一声。
有一天吃过晚饭,我正洗脚,陈秀芬走进我的房间神秘地对我说:“小龙,咱们来这儿几个月了,里院白天黑夜都紧闭着门,也从不让我们走进去,他们一定有什么事瞒着我们,我们也学着做做侦探,看他俩到底在干什么。”
我说:“你算了吧,别自找麻烦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俩到这儿打工也不容易,吃人家的喝人家的,拿人家的工资,又何必呢?”
半夜,外面刮起了大风,窗子上的一块玻璃没钉紧,被风刮得“叮叮”直响,那风声还带着鬼叫般的呜呜声传进我耳朵里。我赶紧裹紧被子,蒙上头。水产店后面是一片松柏树林,树林旁边不远有一片坟地,坟地里整天摆满了五颜六色的花圈,那花圈上的黄白纸条被风吹拂时四下摇摆,就像给人招手的鬼魂。我虽然已经十七岁了,没见过鬼,可这时却不由自主地想起小时候姥姥给我讲的和平时听来的那些鬼故事。
正在这自惊自吓之际,我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声女人隐约的惨叫声,我惊悚的坐起来,赶紧屏住呼吸侧耳细听,听了半天,可除了呜呜刮过的大风之外,再也没听到别的声音。
陈秀芬和我隔着一个房间,刚才的惨叫声会不会是她?她不会出了什么事吧?我壮壮胆,从门后拿起一根棍子走了出去。
院内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冷冷的风起劲地掀扯着我的衣服,我打了个寒战,来到陈秀芬的窗下听听,她的房间里很静,里面没有一点声音。看情况不象发生过什么事,我想刚才可能是听错了吧,便又回到床上躺下睡了。
二. 路遇车祸
一大早,天空中还朦胧着黑色的夜幕时,我便被老板娘喊醒了。
她敲着我的门说:“小龙,快起来!你到和平路方胜小区去送两条鱼,人家等着要呢!”
我赶紧起床洗过脸,接过她从里院拿出来的装在塑料袋里的两条鲤鱼,挂在电动车车把上,蹬车出了门。
天还有点黑,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薄雾。天有点凉。我不由自主地加快了速度。当我行驶到十字路口时,一辆红色的没有牌照的小轿车从侧面飞快地向我直冲过来,车灯晃得我眼花缭乱。我有点慌,赶紧往外面一扭车把。轿车也猛地一打方向盘,轿车刹住了,却正好闪到和我一个方向。只听得“嘭”的一声,我的自行车前轱辘一下撞在轿车身上。我被一下摔翻在地上,电动车被撞出很远,那两条鱼也被撞飞了出去。
我爬了起来,感觉身子和腿有点疼痛。那司机探出头见我没事,一溜烟把车开跑了。
我心里窝火:真晦气!一早出门差点不死即伤。我扶起电动车,那两条鱼被逃跑的小车碾烂了,粘糊糊地粘在塑料袋上。
我看鱼不能再要了,便拾起来顺手扔到路旁的墙根里,骑车往水产店赶去。
迈进店门,给老板说完情况,他却抡圆了熊掌般的大手向我掴来。我没有想到老板会突然动手,我被打得眼冒金星,接着嘴里一股浓浓的咸腥味,一张口,一口红红的血吐在地上。
这时,老板娘也象母夜叉似地叉着腰跳过来,“你今天不把那两条鱼找回来,你就别想活着离开!”
我瞪着她气愤地说:“不就是两条鱼吗?我赔你!”
这时老板推出摩托车放在一边,也走近我,一把抓住我胸前的衣服狠狠地说:“你他妈赔得起吗?走!跟老子一起去找回来,要找不到,我抽你的筋,扒你的皮!”
还好,赶到出事地点,那两条鱼还在墙根下的乱草丛里,老板撅着肥大的屁股弯腰把它拾起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放进身边的一只黑提包里。
三.失踪的陈秀芬
回到水产店,我的半边脸被老板打得肿得老高。老板娘还算发了一点善心,破例让我休息一天,还说了几句宽心的话。当我路过陈素芬的宿舍房门前时,一眼瞥见陈秀芬的房门还锁着。
今天一眼也没看到她,她去哪儿了呢?于是我去问老板娘,老板娘不耐烦的说,陈秀芬老家有事,今天一大早便回老家去探亲了。
我躺在床上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以我和陈秀芬的关系,她探家也会先跟我说一声的,再说昨晚我们在一起说话她一点儿也没有要回老家的意思。想到这里,我又穿上鞋,来到陈秀芬宿舍的窗子前,脸贴着玻璃往里看。她那件漂亮的、她最爱穿的黑色皮革夹克上衣还整整齐齐地挂在床头的墙上,我敢保证,如果她真要去探家,在路上她绝对要穿的就是这件衣服。看来她是没回家,可老板娘为啥要骗我呢?难道陈秀芬出什么事了?我蓦然想起昨夜陈秀芬说的要弄清老板和老板娘的秘密,心里不由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对了,昨晚刮大风时,我隐约听到那一声惨叫,难道是陈秀芬发出的吗?我不敢往下想了,老板和老板娘心狠手辣是出了名的,今天就为两条鱼便对我大打出手,倘或真让陈秀芬看出了什么,他们是绝对不会放过陈秀芬的。
我又转念一想,今早那两条鱼本已被车碾烂,没法吃了,可老板夫妻为何还要去走那么远的路把那烂鱼捡回来?老板在墙根下拾鱼时,那小心谨慎的样子又出现在我眼前,难道那两条鱼肚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如果这两条鱼的肚子里有什么秘密,那我原来给所有顾客送去的鱼就都存在着秘密。
要解开鱼肚的秘密,只有等下次给顾客送货时了。
不过,我得加倍小心了。若在心狠手辣的他们夫妻面前露出一点破绽,说不定自己也会不明不白的失踪呢。
陈秀芬的失踪,让我对他们夫妻产生了十足的怀疑。如果现在去报案,我又觉得时机还不成熟,因为我还没有陈秀芬被老板他们害了的证据。最后,我决定还是继续等待,慢慢寻找他们夫妻的一些蛛丝马迹。
四. 魔窟遇险
第二天晚上十一点多钟,老板交给我一条鲶鱼,让我把它尽快送到一个高档小区去。说小区大门口有人等着接货,并叮嘱我路上千万小心。
我骑着电动车出了门,把电动车快速驾驶到大街一个阴暗的拐角处,我四下看了看,见没人,便小心翼翼的打开塑料袋查看那条鱼。鱼是好好的,没有任何刀口。那鲶鱼早已死亡,却还用透明胶布把嘴和头部裹了好几层,而且缠的很结实。我撕开蒙着鱼头的透明胶布,伸出两根手指头往鱼嘴里一掏,两个塑料袋一下被我掏了出来,小袋子封得严严实实,里面是白色的粉末状物品。
我愣住了,联想到昨天发生的事,这两个塑料袋里的东西会不会就是那害人的毒品呢?以前,在电视上看到过。那些被贩卖的毒品都是这样的包装。
这样一想,我心里有点慌张,若让老板察觉我知道了他们的秘密,这不要了我的命吗?
我赶紧把东西又塞进鱼嘴里,又重新用透明胶布把鱼头包好。
我心里乱糟糟的,又慌又怕。只恨自己平时马大哈一个,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想到每天帮他送那么多货,帮着这对夫妻坑害了多少人啊!原来我和陈秀芬成了人家的替罪羊。刚开始,我还以为这家店老板好心眼,给我们那么高的工资。没想到原来是让为他们送毒品。
我又想起陈秀芬,已是两天不见了,我现在可以肯定,她的失踪也一定与这毒品之事有关联。不知不觉间,我已来到那个高档小区大门口,门口果然有一个脸色蜡黄、长得瘦骨嶙峋的瘦高男子正伸长脖子不安地等着,一见到我立即象注射了兴奋剂一样,接过鱼就赶紧回了小区。
回去的路上,我先给公安局打了电话,告诉了他们我所见到的情况及水产店的地址,还有店员陈秀芬失踪的事。
回到鱼店,天已很晚。我躺在床上,这两天发生的事象走马灯似的在我脑子里晃个不停。
我觉得陈素芬肯定就在里院。她即使没有被害,也会被这夫妻俩捆绑在一个地方囚禁着失去了自由。
一个身在异地无依无靠的小姑娘,不但是老乡,又是好朋友,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容忍自己的朋友就这么无辜失踪了呢?想到这里,我胆子也变得大了起来。我决定,深夜去里院探个究竟。
过了午夜,我熄了灯,带上一只打火机,顺手抄起一根拇指粗的铁棍,轻轻地上了我住的房顶。
外院和里院的房子连着,我小心地沿着里院的墙角滑了下去。
老板和老板娘的房间里黑着影,从窗子传出老板那像驴打鼾似的重重的鼾声。
我绕过一口水泥砌的养鱼池,来到东面一间房门前。我用手摸了摸,摸到门上有一个冰冷的大铁锁。我把铁棍伸进锁扣用力一撬,锁子“啪”的一声开了,我赶紧把锁子接在手中,以免掉落在地上发出声音把老板惊醒。
我飞快的走进门,又把门紧紧关上。我打着打火机,在微弱的光亮中,我发现屋内堆放着大堆杂物和纸箱,因为屋子空气不流通,屋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重重的霉味和鱼腥味。
我轻轻地把几个纸箱子挨个儿翻找了一个遍,纸箱里装的是墨鱼、海参之类的干货,没有找到我从鱼嘴里掏出的那种白粉。
突然,我看到墙角有一只小铁箱,我走过去,使出力气,用铁棍拽开锁子,掀开盖,里面果然有小半箱装着白面的小袋。我抑制住剧烈的心跳,搬起这个铁箱子,想连夜把它送到公安局。
正在这时,只听身后“嘭”的一声响,屋门被狠狠的踢开,接着屋内变得清晰明亮,屋顶上的灯光刺得我眼生疼。
“哼!你小子活腻了,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
老板于军和老板娘不知什么时候已堵在门口。
于军咬牙切齿地骂着,两眼凶光毕露。老板娘也是一副恨不得一口把我吞下肚去的神情。
我一看,跑是跑不了了,喊也不会有人来救,因为这个水产店周围太僻静了。我知道,即使给他们夫妻俩求饶,他们夫妻也绝不会放过我,看来,今天也就只能拼命一搏了。
于军一边挽着袖子,一边向我飞奔着扑过来。
我抡起手中的铁棍向他击去。他一闪身,棍子从他头边划过,只打在他的肩膀上。他身高体胖,皮糙肉厚,又加上我一个刚刚辍学的学生手上没有多大力气,那棍子击打在他身上好像挠痒痒。
他冷笑了一声,跳上前,伸出两手紧紧掐住我的脖子。我的身子被顶在墙上一动不能动,被他掐的眼冒金星,我用脚和手往他身上只能做一些无用的抵抗。老板娘也像只母豹子似的扑过来,他抱起墙角的小铁箱向我头部砸来,我脖子被掐着,头躲闪不了,小铁箱重重的砸在我头上。
我头上的血顺着耳根流下来。我的意识也开始模糊,渐渐的,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五. 恶报到头终被擒
我醒过来时,不知是什么时候,也不知在什么地方。双手被绑在背后,双脚也被捆住,全身感到又酸又麻又痛,嘴里被塞着一大团发着臭味的破布。想动也动不了,想喊也喊不出,四周漆黑,什么也看不见。我只能这样无助的在黑暗中躺着流泪。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昏昏沉沉中,听见似乎有了响动,接着头顶的灯亮了。
我看到老板和老板娘从上面的石梯上走下来。
我这才知道,我原来被捆绑在一间潮湿阴暗的地下室里。
我目光又在地下室扫视,突然我又惊异地看到,那边墙角也捆着一个人,嘴上贴着宽大的胶布。
我仔细看了一下,那不是陈秀芬吗?
此时,她正瞪着一双惊惧恐怖的大眼睛望着我,渐渐地她眼里溢出了泪水。她面容憔悴,头发凌乱,嘴角上还有几道已经干了的血迹。我想象得出,陈秀芬是怎样经历了他们夫妻狠毒的折磨和毒打。
“真是对不起二位了。”老板娘阴森森地笑着走过来,“你们既然已经知道我们在做什么生意了,我们也就留你们不得,离这不远有一条大河,待会儿有车送你们去,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们的忌日,我想我会记着来给你们烧点纸的。”
老板冷冷地喝道:“还罗嗦他妈什么?赶快动手吧!”
正在这时,地下室的门被猛地一下推开了,接着传来一声威严的命令:“不许动!”
老板和老板娘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哆嗦。灯光之下,几个全副武装的公安人员正威严地站在入口处,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他们。
我感到一阵轻松,强忍住剧痛,挣扎着要站起来。两个公安人员走过来分别为我和陈秀芬解开绳索,搀扶着我们站起来,为首的那个公安人员激动地握着我的手说:“小龙同志,谢谢你!你帮助我们破获了一桩贩毒大案。”
后来,公安局顺藤摸瓜,把他们夫妻贩毒的上下线也一网打尽。为当地铲除了危害社会的一个大毒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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