乏味的科学理论加上晦涩难懂的英文描述,简直是对灿烂人生的一种折磨。
江川趴在座上,有气无力地说。至少,从很久以前开始,他就不喜欢科学了。因为有很多事他觉得用科学解释不了,而他不喜欢不完整的东西。任何非母语的语言对他都充满魔力。尽管他的英文烂到了极致。但当一个人在他面前用一种全新的语言滔滔不绝时,一种敬佩感油然而生。
桌上摆着曼昆的经济学原理。科学的大道正在维修,那就换条路试试。
江川回头望过去,偌大的阶梯教室稀稀落落几个人,大多数人蜷缩在教室的最后几排各自玩着手机,偶有几个人抬起头,麻木地看着老师在遥远讲台上手舞足蹈。
江川玩着手里的笔,生活充满了令人颓废的无趣,茫然地盯着空气然后陷入了幻想。
空气中充满了大大小小的漩涡,老师的声音就在这些漩涡里转啊转,然后凝成一颗颗大大小小的粘稠液滴。液滴无规则地四处漫溢,相互碰撞,粘连成一条条珠串,珠串又相互缠结成一片巨大的蛛网。江川像一只蚂蚱,被笼罩在蛛网之下,一动不敢动。周围什么都没有,只有蚂蚱腹腔下的喘息声。
一阵潮湿的风吹过。黑幕前的蛛网随风摇动,网丝上凝结出一粒粒晶莹的水珠。天垂边一团火光席卷而来,露珠聚焦着微弱的红光,投射在沙丘的暗处,闪烁的十字光点在黑暗中跳舞。
慢慢地,刺眼的火光撕裂了黑色的幕布,在裂隙见,世界朦胧不可见。江川站在地平线上,望着天边燃烧一切的火光。
一声啸叫,刹那间,眼前起一片虚无的苍白。
回过神,耳边是鸟语花香,眼前已是春风十里。
江川愣了两秒。
哎!不对!
江川差点叫了出来。偌大的教室仍然只有老师遥远的声音在回荡。
牛牛坐在江川的旁边,一脸茫然地看着江川的异动。
"咋了?"
江川摇了摇脑袋,回了回神,"没…没什么…走神了。"他心有余悸,刚才要是叫出来了得多尴尬,自此可能他就在学院了出名了。
不过,江川知道他发呆的水平。纵然思绪可以瞬间从太阳跳到半人马B星,也可以从核糖体编码跳到诺曼底登陆。但一切必然具有潜在逻辑可循。从来没有这种被别的东西引导幻想体验。
别的东西!
耳边是一段段间断的音乐。江川顿了顿,没听过,但是很好听。
"上课哪来的音乐?"江川转头问身旁的牛牛,"有没听见音乐?"
"没。"牛牛忙着在电脑上做着自己的事儿,转头看了一眼一脸诧异的江川。
"咋会!"江川停了停,"你仔细听。"仔细听了一会儿,尽管声音是一段一段的,但是还是很响很清晰。牛牛停了手里的事,仔细听了一会儿,"没…你肯定是幻听了,昨晚没睡好。"
"有可能。"江川心里想,这段时间确实很久没有好好睡过了。但是音乐却依旧不停的飘进他的耳朵。分不清楚是什么乐器,是他从未听过的乐器,或者他听过的所有乐器。乐调的变化包含了所有频段。江川能够感受到其中丰富的情感变化。但是这种感觉里几乎包含所有的形容词,不论褒贬浓淡重轻。似日出,似日落;似厮杀,似抚琴;似相聚,似分离。用江川自己的话说,一首非常非常非常不错的曲子。他的表述能力大概也止步"三个非常"了。
尽管沉浸在这奇异宏伟的乐章中,江川仍然想弄清楚声音的来源。江川是辨别声音来源的好手,小时候掏鸟窝的经历训练出了他极其精准的听声辨位能力。因为在浓密的灌木丛中找到金丝雀小小的酒杯巢唯一的办法就是听雏鸟微弱的啁啾。
但是,这一次他找不到声音的来源,整个空气中的每一个分子都是一个发声源。换言之,他被这音乐包围了。
他越发觉得这不是幻听,这音乐确确实实存在。但是却无法向身边人解释。无数幻影在他眼前闪过,随着乐章浮动。
江川再次沉沉地陷入幻觉,开始洞悉,企图了解幻影的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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