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儿，可可是一条出生不满两个月的边牧宝宝。年前把它抱回家时，它才刚刚四十天年龄。它只是怯怯地满屋张望一番，然后就成了个满地乱窜的“大毛毛虫”。
可爱又可心的可可
家里有条七八岁的小狗多多，白白的，小卷毛，是贵宾和比熊的“串儿”，乍一看像是一只温顺的小绵羊。多多是半年前从北京带回来的陪伴我儿子的。也许是因为年龄大的原因，每天早中晚遛弯回家，就只趴在狗窝里睡觉，我不免总是感觉到它很孤单，所以找来可可陪伴它。
多多调皮的样子
可可是它六个兄弟姐妹中的小六子，个头最矮，脸最小。虽是初来乍到，可对环境的适应力特别强。我总感觉可可是幸运的，离开了妈妈，到新主人家，还有个同类陪伴着它，看到它们玩到一起，就像孩子找到了玩伴，我可以安心做点自己的事情，而不用担心它们孤单。即使人类是它们的朋友，它们也需要有自己的语言交流。所以，我认为，养宠就要俩，让它们彼此为伴！
吃饭比赛
可可身材小巧。当不安的夜晚来临，它便试着往床上跳，焦急地盯着我们上床休息了，急切地把前爪搭在床边，只高出床面半个脑袋，每次每次，都是后腿仅能做个弯曲又伸直的跳的动作，便只有摇着尾巴，晃着脑袋，来回踱着步，像是祈求我能拉它一把，又像是与我商量着可否再玩一会……每当看到它这种窘态，总忍不住再爬起来陪它玩会儿。玩累了，就势在床边一躺，便安心地睡了。
每晚每晚，三点左右，总被它咯吱咯吱啃电线的“闹铃”声叫醒。伸手推它到一边，却被它逮到更有“口感”的手指，就那么跟它来个“绕指柔”，直到它再次疲倦了，悄悄地起床，洗手……真跟照顾孩子似的，还得半夜醒个一两回。有一次实在熬不过它，便把它一下拎到床上，捏住它调皮的小嘴巴，把它小脑袋按在臂弯，无计可施的它也只好趴在床边边，像个孩子似的拍拍它，他竟也慢慢安静下来了。
幼犬粮都是给可可泡着吃的，可它偏偏喜欢抢多多的成犬干粮；当它吃了口给多多的面条后就不怎么喜欢吃狗粮了；当它尝到香肠的味道后，去厨房便是“见缝插针”。鼻子挺灵劲挺大！推是推不走的，只好放下手中的活，把它“架”出去……
多多似乎以为我们不喜欢它了，起初是排斥可可的，但可可好像知道自己的“使命”一样，每次出去遛多多，它总是咬着多多的绳子呜呜叫着拽着多多一怔一怔的，好像真是个牧童在管理自己的羊儿一样。每当这时，我总是安慰多多不要介意，小毛孩子跟你玩呢，带你出去不带它出去玩哈！多多正慌着赶紧再出去会会楼道口那条讨厌的“小黄”（三楼邻居家的狗狗，楼道口住着，出来进去总要乱叫一番），才没空和可可计较。但它肯定是不喜欢这么个小不点干涉它的习惯，总少不了回头“呜呜”它几声。而可可，即使再怎么“气势汹汹”，也终究还是不敢迈出房屋半步，歪着头看我们下楼了，又蹦蹦跳跳地玩自己的了。
孩子似的可可总是追着多多起腻，多多讨厌这个外来者，特别是看我给可可吃东西时。因此，每当我叫“可可”时，跑来的总是平时喊不动的多多，后面屁颠屁颠跟着一脸蒙圈的可可。多多习惯性的坐在我面前听指令，目不转睛。可可犹豫着坐在多多身旁，看着多多。当它们终于坐在一个起跑线上，接受着我同样的奖励以后，多多才接受了可可，才感觉原来是一家人，也包容了可可的小牙齿。它的小牙齿才刚刚长出来的样子，但也不愧是衔接力占优势的犬，咬合力也不在话下，虽是嘻戏，还挺锋利！
多多来我家不过半年时间，一直以来都是我们迁就多多的喜好，七八年的习惯定了型了，原以为它所有优点都来源于它原来的主人，所有缺点都源于我不够耐心。可慢慢的我发现，狗狗是有思想的，并不单纯的是“条件反射”那么简单。多多是安静，稳重的；可可则调皮，活泼。多多是个看家能手，声音洪亮，可可虽小也不甘示弱：你叫的响亮，我叫的敞亮。可可会什么？就会随地大小便！可同样会得到好吃的。我本以为它们性格会互补一些，可当它们和谐相处以后，却发现多多教会了可可乱吼乱叫，可可教会了多多随地撒尿！
即使如此，我还包容着它们，狗狗就是看家的。而可可还小，年根将至，才来这几天，过了年回来再定规矩吧。
木质的简易衣橱闲置无用，我便打算给可可做个小房子。虽然我知道可可不几个月就长大了，也或许它会仅用一个小时就把我一天的成果给啃烂了，没关系，这是我的心意，我喜欢为它做点什么。可可好像知道是为它做的似的，迫不及待的钻进里面玩耍，时不时的“帮倒忙”，笨笨的我做了一天也还只是个半成品。
口感不错
可可之家半成品
转眼十多天过去了，可可出生已经五十五天了。多多不再排斥它，任凭可可跳起来抱住它的腿各种啃，只要多多轻轻一抬腿，就把它给推翻在地了，慢慢的多多开始“反击”了，可可总是越战越勇，屡战屡败，永不服输！还时常跟在多多后面搞个偷袭，当然结果依然是轻而易举的被多多“按”在地上。我很欣慰有可可陪伴多多，让它不再“老态龙钟”，很欣慰有多多陪伴可可，让它可以生龙活虎。看到它们蹭得浑身脏兮兮，儿子总是自告奋勇要帮忙给它们洗澡，主动帮助擦地，为它们准备食物。自从有了它们，孩子变得更有爱心，更细心了许多。每天遛狗给老公增加了运动量，帮助他减肥。我也变得勤劳起来，虽然每天要擦好几遍地，可也乐此不彼，生命在于运动！全家都心情舒畅，更有活力了！当它们安静下来，懒懒看着忙碌的我把一个个旅行箱装满，看着可可一脸懵懂的样子，我会忍不住蹲在它身边，温柔的抚摸着它的小脑袋，开心的告诉它“等着，就要带你回老家了哈！”呵呵……不止这个小不点，连多多都还是头一次呢。“那里地方可大呢，你们可以尽情在田野里撒欢……你一定会非常开心的”
这是可可第二次坐车了，就像来时那天一样，怯怯的小眼神，心情不太美丽。对环境的陌生，对未来的恐惧。它们不会想到这一走就是八百多公里，就连多多也想着是去哪溜弯呢。好在我们都在。车上塞的满满的，每个人都只有不大点地方，可可找了个舒适点的体位，耷拉着小脑袋睡着了。
回老家的路上
服务区车多人多，可可从没见过这种阵势，半趴在地上，眼睛恐慌的四处寻找藏身之处，只好把它放回车里。再启程时，儿子看看在骑车后座踏实睡着的可可，没忍心打扰它，只坐了原来可可的那一点位置。
服务区熟睡的可可
我不想这么快就写完，可是我们相处的时间实在太少！
先是回了我妈家。进屋就每个房间追着玩，毫无陌生感。虽然大家都忙着准备年货，里里外外忙忙叨叨，可晚饭后看它们嬉戏打闹，也给我们添了好多乐趣。多多总会及时给人们让路，倒是那条“大毛毛虫”，不小心怕会踩到它。有时多多会趴在老公腿上撒娇，让抱着，而可可掂起脚也够不着老公膝盖，就只有叼着自己的水盆满屋乱窜，自己玩。爸妈很喜欢它们，时不时给它们些吃的，夜晚，它们就趴在床边地上，一左一右，一整晚，安安静静。
在我妈妈家待了两天，就是腊月二十九了，该回婆婆家过年了。从一个县城到另一个县城，又是两百多公里的路程。
多多很会看事，每到一个地方，把它垫子放哪儿，它便知道哪儿就是它应该待的地方。而可可很会看多多，多多在哪儿它就去哪儿。多多很黏我们，我们去哪儿它就要跟去哪儿，生怕把它扔在这个陌生的环境；可可很黏多多，生怕有什么好吃好玩的没留给它。就这样，无论我们去哪个房间，后面总是跟着两条狗狗。有时我只是去别处取个东西，还没等多多趴下，我就又要出去，它便抬起刚刚坐下的屁股，又“颠颠颠”跟着出去，回头碰到刚刚跟过来的可可，撞它一个趔趄。可可定定眼神，又紧跟出去……茫茫然不知所以然。我一边走一边笑“歇会吧，不会丢下你们，我们在这过年！俩一边玩去吧！”
虽是年三十，可阳光却温和的很，有点暖春的感觉。老公他们贴对联，我则带着孩子去羊圈看羊。羊圈就在院外大地里，不用想，后面一定跟着多多，我倒是想让它去看看真正的羊，让它明白为什么人家总说它像羊，我感觉这对它来说很有趣，我偷偷想象着它茫然的样子，感觉好好笑……
后面传来“嘤嘤”地呜咽声，才想起对可可来说，这又是一个挑战。我故意走慢些，让它跟住我，它趴在地上，试探着挪着两个前爪，慢慢站起身来，就小跑我前面去了。
多多不理会这些羊，它好像很不屑它们比它高大，用它自由的优势挑战着它们。羊群对它也没兴趣，只过来只小小羊，跟多多个头差不多，我想它会很纳闷，不知道为什么这只“羊”就能在外面随便乱跑呢？
可可的高度只能远远的才能看到它们，但它的目标是多多。可是有只成年羊却对可可有了兴趣。我便把可可抱起放在羊食槽里，让它们近距离对视。它们的脸部居然如此相像！如此撞脸，它们会怎么看待对方呢？可可把脸扭向一边“我才不要长你那么高呢，难看死了！”而那位，从它温柔的目光里感受到，它应该是想要爱抚一下眼前，这个小不点吧“好好吃饭才能快快长大哦~”
撞脸
这是可可的第一次室外活动。胆怯是有的，但作为跟屁虫来说，只要跟住了“大哥”，就是一个勇者！起初它是规规矩矩跟着多多的，但它的小碎步让它有些许喘息，聪明的头脑又让它看见了我，随即开溜！在我脚边趴下，仰视我片刻。看着它呆萌呆萌的表情，我又一次在心里盘算：等我们回去，等天暖了，等你长大一点，就天天带你去公园，去草地，去玩飞盘……但是你可不要太调皮，不要让我总跟着你做卫生，要给我更多与你相处的时间哦……但我从不曾想到，我们之间缘分浅到这竟成了永恒，可可竟永远留在了这片麦地上……
惹人爱怜的可可
大年初二，兄弟姐妹带孩子过来，就一起出去玩了一天，虽是有些担心这两个小家伙，被搁置在对它们来说因为不见了我们，而倍感陌生的它们，但一年未见的亲戚朋友，也得一聚。关紧了房门，反正它们相互为伴，必然不会寂寞。
回来已是下午，可可像往常一样迎上前来，出门前的一碗狗粮已经见了碗底，倒上食物再加满水，便着急忙慌做晚饭去了。偶尔听到屋里可可玩耍时狠劲撕咬东西的声音，便拿了个煮鸡蛋给它，它只吃一口就又去玩了。知道小狗狗磨牙期间都喜欢乱咬东西，给它个玩偶，便能自己玩上好半会儿。只是它从来没有这样大声的使劲撕咬过。难道是长大了？动静也大了？呵呵……也该长大一点了。
也许是心中存有疑惑，饭后，我赶紧拿根猪蹄骨回房间看可可。这个最适合可可磨牙了，它一定会很喜欢。
可可看我进来，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颠颠颠地跑过来。它正坐在垫子上，眼睛看着我。我意识到不太对劲，它似乎病了，可是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我赶紧检查它身上有没有受伤，给它骨头，它好像也没有兴趣。我正纳闷它这是怎么了的时候，它突然狂叫着往沙发缝里钻去。而那个沙发脚边，在前不久发现过老鼠药。我的心立刻揪紧了，它的反常让我马上想到，可可是误食了老鼠药了，怎么办？怎么办？可可！我已经不知所措，着急的叫爱人赶紧过来，手抖的在百度找方法。
我们把可可拽出来，它无力地趴在地上，我几带哭腔还希望这仅是一个误会，老鼠药早就清理过了，就算没清理干净，也仅有一点点，应该不会特别严重，它只是不舒服，趴着休息一会。
我不愿意去想可怕的结局，但却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迫切地寻找毒药中毒的症状和解毒药物名称。我什么也不知道，不知道是什么毒药，不知道什么解药。
夜幕渐渐降临，在这个大年初二的晚上，我就蹲在可可旁边，地那么冰，我找来毯子给它铺上，它却站起来坐在角落，两个小前爪无力地支撑着沉重的身体，才刚刚积攒了点力量站直了身子，又软软的塌下了，再努力使自己保持原来的坐姿。我已经查到了，是呼吸困难，它只有这样才能有稍微通畅点的呼吸。我从它背后两手扶住它的脚，胳臂给它倚靠做个支撑，但它又像攒足了劲样，“嗷嗷”怪叫着又跑到墙根桌脚旁藏起来。我们终于确定了最不愿接受的事实，可可真是误食了老鼠药。它在最无助的时候，跑到墙根角落里，把自己藏起来，才能有些许安全感吧。
宠物医院也都放假了，即使去找，谁也不会在这个时间营业。电话给他打爆了，统一口径都是“没办法，救不活了”！看着白天还活蹦乱跳的可可，我们谁都不相信这样的事实。它就在我身边，它还有呼吸，它还看着我，嗯嗯咽咽，怎么可能它生命就到了倒计时？！我一定要救它！这也让我头一次体会到看到一个生命即将离去时的六神无主。而我把它带到这里，我就是它的救命稻草。任凭我泪如雨下，此刻我就是一根草，一根绞尽脑汁的干草。我可怜的可可！怎么会让你遇见我，让我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束手无策。如果可能，我宁愿你从没见过我，你此刻应该很幸福的玩耍，而不是躺在这冰冷的地上，无力地喘息……
我和爱人用乡村医生给的654-2，再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战战兢兢的试探着给可可灌水，又怕给它呛到气管里去，又怕用药事与愿违。可可吐了一些食物，来不及心疼它又继续灌水……
吐过两次，可可似乎平静了许多。我们也稍稍松了口气。乡村家里的土暖气，半夜就冰凉了。可可就像落汤鸡似的浑身湿漉漉的，四肢冰凉，毛发胡乱的贴在身上，呲了毛蛋儿的样子让人心酸。我怎么会想到，我的可可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我们就这么蹲在那，陪在它身边，看它平静了许多，感觉还是有些效果的。找来吹风机吹干它毛发上的水，它身体稍暖和了一些，盖上毛毯，眼巴巴地看着它，祈祷它快点好起来。许久它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他年龄太小了，还不懂事，就像小孩子的口欲期，什么新奇的东西都想要放嘴里尝一尝，它只是个孩子，它只是尝了尝……
稍微放松了点的我们也钻进了被窝，脚也麻了，手也僵了，嗓子也冒烟了，干哑的有点疼。但我不渴，我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希望可可能够好起来，哪怕它留有后遗症，我都能够接受，只要慢慢好起来！
疲劳使我靠在了床头，闭着眼睛支着耳朵，捕捉可可的动静。不知何时竟睡着了，又不知何时被可可又一次发作惊醒了。我立刻弹跳起来，蹲在床旁边地上，看着可可痛苦的伸直了脖子，蹬直了腿，持续几秒钟又软了下来。这是可可第三次这么痛苦了，我才知道，一切平静都是假象，也许它这样才能充分扩张肺泡，才能完成气体交换，而很多时候，它连呼吸都没力气。
焦急的心又一下子被提到了嗓子眼，我开始期待天亮，不时的看时间，不停的跟可可说话。我希望它听到我的声音，知道我在陪着它，我要让它知道，它是个可爱的狗宝宝，我们大家都很喜欢它，都舍不得他，让它一定要坚强，要坚持住，天亮就带它去县城找兽医。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我们就出发了，可可期间又发作了一次，每次发作，都令我万分恐惧，模糊了泪眼，我只能定着眼神去寻找它胸口的起伏线，心被揪在原地。我又找了个干净的小毛毯，抱起它就往城里赶。
县城对于一年才回一次老家的我们来说，哪哪都是陌生，兽医站找不着，电话也没有，宠物店门房紧闭。可可躺在我的怀里，像个刚出生的婴儿，我爱怜地抱紧它，像抱着个婴儿，但怕影响它的呼吸，又松了松手；平抱着让它舒服些，但又想到头高起来或许有利于它的呼吸，究竟怎样才能让它感觉好一些？究竟是怎样都不对……生命危在旦夕之际，而能拯救它的生门却在哪里？！
“去急诊！”我脑门一下开了窍“赶紧去急诊！急诊24小时有人值班！”我忽然想起来有机磷中毒的患者都是在急诊抢救的，这条生命，只有去那里才有希望了。
“可是它是条狗狗，能给狗狗看病吗？”爱人满带疑惑。
“先去！我有办法！”我一下来了主见。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平时最腼腆的人，何况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要去医院为条狗狗求医生，我也不知道怎么张口，可我怀里的可可，它也是条生命，我不知道它什么时间中的毒，我只知道，从发现到现在马上就十二个小时了，如果是这样，如果真如网上所说……为了可可，我去求医生又怎样？只要能救救它！
“可可，你是好孩子，你一定要坚持住，我们马上就去找医生，去买药，你很快就会好起来，我们说好的，等天气暖和了，就带你去找妈妈，还要和你的哥哥姐姐一起玩呢，你是最小的但也是最聪明的一个，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你已经半个多月没见到妈妈了，你一定很想妈妈吧，把你送回妈妈身边好吗？你一定会非常开心，所以，你坚强一点好吗？我们就快到了，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
想到可可的妈妈---牧童，心中万分愧疚。记得初见可可时，牧童好像知道就要和可可分离，顾不上其他宝宝，唯独和可可腻在一起，那是有多爱怜不舍？！我只在心里承诺会好好照顾可可，并且约定年后天暖了，大家相聚郊外，会常见面。可不曾想竟这样快就要食言。不，它还活着，一定要活着……
急匆匆的跑进急诊科室，离上班交班时间还早。办公室一位值班护士与保安在闲谈着什么，抢救室闲坐着几位患者家属，也在闲谈着什么，我确定此时没有患者治疗，便跑到办公室门前立住。护士说着话看了我一眼，发现我没进去，又欲言又止的样子，便主动问我有什么事？
我也不知从何说起才能简单明了说明我的意思，我知道我一紧张，可能会赘述问题，当我说出狗狗中毒后，护士说“狗狗中毒你得找宠物医院，这里是给人看病的地方！”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很冒昧，但是，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才来这里……”
不知道究竟是焦急，难为情，还是无助，让本来就红肿着眼睛的我涕不成声。我顾不上周围有没有人看到我的样子，我只管恳求护士：“大过年的没有一家宠物店开门营业，这狗狗太小了，才不到两个月大，我们是过年才回来老家这里，谁知它却误食老鼠药了，请你们给我开几支药吧，我不能就眼睁睁看着它就这么没了……”
“可是，给你开药你怎么给它打？”
“我给打！我会！我学过护理！”
“那你在哪个医院上班？”
“我已经十年没有上班了，因为嫁到这边，之后就在外地生活，所以对这里特别不熟悉，这里医院没有一个熟人，请您帮帮我好吗？给我开几支药吧……”
是的，我多年前曾学过护理，可我那点一知半解的知识点，要紧时并不能帮助我，却总在需要时给我产生过多疑惑。我当然更清楚护士是没权利开处方的，但此刻她就是我抓住的救命稻草，只要她肯帮助我，我就能得偿所愿。
也许是善良的人都有着一样的同情心，也许是“老家人”让人倍感亲切，也许昨晚他们刚经历过一次抢救，患者家属的感受让他们感同身受，也许是曾经的“同行”让人了解并热情对待。好心的护士叫醒了值班医生，保安留在原地安慰着无助的我。
“什么药中毒？”医生一边穿着白衣，一边从休息室走出来问我。
因为不了解具体是什么药物中毒，只开了预防脏器出血的维生素K，一路往回走，一路电话询问卖鼠药的上一级，希望能问出对症解药来。
可可一刻不停歇的大叫，这是它深大呼吸造成的，身体已经没有力气改变体位，只能攒着劲依靠大叫来完成气体交换。我知道它极度痛苦，却不忍心去看它痛苦的样子，眼睛紧紧盯着马路，期待车子快点到家，又紧张着路旁的行人车辆，可可每叫一声，都揪得我心痛！
终于到家了，我把可可交给爱人，飞跑进屋里，开始配药，我能看到我颤抖的双手，心里告诉自己镇静！脑子却要自己快点！赶紧……
可可突然又传来那可怕的喘息声，我一下僵在原地，立刻又反应过来去看可可的状态，它又一次角弓反张，这次时间比之前都长，我眼泪又涌出眼眶，我怕它挺不过来了，努力盯着它的身体，一点动静都没有，我不相信此刻就成了诀别，它只是又一次呼吸困难。药都买回来了，可可，你马上就有救了，可可醒醒……然而，一切都来不及了。
可可再没有醒过来。我们把它埋在羊圈一个角落，有羊儿陪伴，它总归不会寂寞。剩下的几天，我都在自责与心痛中度过，临了临了，没有给可可说声对不起，指尖还是怀抱可可时它毛发的温柔，冰冷的心心疼的却似在滴血。可可，你是个小坏蛋你知道吗？你让我们如此心痛你知道吗？我们才相处了短短十七天，而就在这少的可怜的日子里，也没顾上好好陪伴你，你若还在该有多好？如果时间倒退，我一定走哪带你到哪！如果时间倒退，我宁愿我们从不曾相见！可可，欠你个对不起！你已知道吗？！你是不是也在怪我？！怨我？恨我？！可可，对不起！你能听到吗？！你是那么可爱讨人喜欢，可可，想念你！你也知道吗？！
每当夜晚醒来，总是一阵心痛胸闷充斥心中，每当听到一点响声，会一过性的以为又是调皮的可可，随后便是一阵鼻子发酸。我可爱又可心的可可再也不见了。
一夜梦里，走在大街上，突然有一条全身血淋淋的小狗往我身上扑，恐惧的我又踢又甩的摔倒在地，就在我绝望时，却看见它爬过来舔了舔我的腿，我看清楚了，那是我的可可！可可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可可不在是那个毛茸茸的小可爱了，看到它被痛苦折磨的面目全非的样子，心痛的我哭醒过来。可可这是要亲亲我呢，它是以这种方式告诉我不会怪我吗？可可也在想我呢！我可怜又可泣的可可再也不见了。
几天后我们就要走了。只能把可可留在这冰冷的土地上。我倒希望它的灵魂跟我们走，重新投胎在牧童的肚子里，再来人世走一趟，我们还可以相见。可是，我给它准备了食物和水，带去了它的被子玩具，告诉它不要离开这里，每年回来，还会来看望它，可是眼看我们却要离开，这又让我后悔当初对它的交待。我又在想，它是那么的可爱，也许早已去往天堂，做了哪位神仙的小精灵了吧……它的离去既是真的，我希望一切都是真的！
告别可可，我们回到了外地。从那天起，我的咽炎又犯了，这次持续了三个月才痊愈。很长时间以来我不敢看手机相册，每当遇到一处美景或是想要留住的美好，便像往常一样想要拍下来，每当打开相机，心情就立刻沉重下来。因为会看到可可的照片，因为不忍心触碰到可可那天真可爱的双眼，那双眼睛流露着对生命的渴望，对亲情的眷恋，对生活的向往……而我，除了想念，更多的是抱歉！
时至今日，眼看半年就要过去了。“可可”俩字在我们家不约而同“三缄其口”，因为我们心底都有份对它的想念与亏欠。我仍然不能坦然面对可可的照片，它那湿润的小鼻子，它柔软的小爪子，和翘翘的小尾巴，都带给我太多回忆，每次看到它的照片，都是满目泪水相伴。我亲爱的小可可，愿来世你是无忧无虑，无病无痛，无灾无难的幼小精灵，永远快乐的生活着。
事已至此，只能把这份心情寄托在文字里。唯由此文，纪念我可爱又可心的可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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