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苏沐有些不耐烦:“老赵怎么还不来啊?”
老赵昨晚和我们三个约好,说明天早上我们在九龙岭见面。他将训练我们如何控制元炁,可现在已经快中午了,还没有见到他的人影。
“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没有期限的等待。”陈苏沐坐在石墩子上,不停拨弄着头发。
“来了来了!”六一指向远方,只见老赵像僵尸一样呆滞地朝我们走来,手中还拎着一个玻璃瓶。等他走近了我才看清,那是一瓶灰雁伏特加。
“抱歉啊各位,昨晚喝的有点多了,早上起不来,稍微来晚了点。”
稍微?什么叫稍微?至少迟到了快三个小时,你管这叫稍微?昨天喝酒喝多了,今早迟到了,可怎么来的时候手里还拎着一瓶酒?这怕不是个酒蒙子吧?我想我大概知道为什么之前为什么不让他带学生了,就他这样,能行吗?真不知道鹿竹是怎么想的,让我跟着他?
昨天交导师确认表的时候,别人在导师等级那一栏里写的都是什么上将啊少将啊,最不济也填的是大校,只有我们仨写的是中尉。负责统计的工作人员看见我们选的导师是赵继炎,先是一愣,随后反复跟我们确认是否写错了,是否认识老赵,在得到我们三番五次的肯定之后,狐疑地拿走了我们的文件。
鹿竹啊鹿竹,你可把我坑惨了啊!
老赵啊老赵,拜托你能靠谱一点吗?
“先做做热身,跑个三十公里!”老赵喝了一口酒,把瓶子放在了旁边的地上,大大咧咧地坐在台阶上。
“三十公里?你把这玩意叫做热身?”我惊呼。
“试着用元炁来跑,把元炁凝聚到肺部和双腿上。限你们三十分钟内跑完,不达标的今天不许吃饭。”老赵冲我们大吼。
“三十分钟?老大你酒醒了没?”陈苏沐气的跳脚。
“我很清醒!”老赵一板一眼地说,随后打了个酒嗝,一股浓烈的酒精味扑面而来。
而此时六一已经一言不发地跑出去了很远,我俩唤醒了脉门,慢悠悠跟了上去。
我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体内紊乱地元炁,它们一会儿在脚上,一会儿又窜到了胸口,一会儿又四散到全身。我跑了一会儿便气喘吁吁。
大一学校体测,三公里我累死累活才跑了十五分钟,老赵绝对是个疯子!
跑在前面的六一忽然加快了速度,把我们甩得越来越远,他的步伐快到我几乎看不清楚,很快就变成了一个点。
我擦,这个体育废柴,这个书呆子,怎么忽然跑这么快?
我和陈苏沐继续在后面磨磨蹭蹭,上气不接下气。
我实在是累的不行了,可我又想到如果跑不到三十分钟以内的话,要饿一整天的肚子,又想到了老赵凶巴巴的脸,惶恐万分。我开始有意识的控制元炁,让它在我双腿附近流动,渐渐的,元炁稳定在了我的腿部。随后,我又抽出来一部分元炁运送到了肺部,一时之间,我的呼吸流畅无比,双腿似乎也感受不到疲惫和酸痛了,我拼尽全力加快了步伐,像一只高速奔驰的猎豹。
风在耳边呼啸,两旁的树木和建筑飞速倒退,我越跑越来劲,似乎永远感受不到累,就这么一直力量充盈。一股从未有过的舒畅感席卷全身。天呐,我爱这种感觉!
等我绕着九龙岭跑回到原点的时候,六一早已蹲在地上休息了。
“绕一圈差不多是35公里,你跑了三十一分半,算你达标了。”老赵低头看着腕表。
我刚停下没几秒,陈苏沐也冲了过来。
“你们还都不错。”老赵满意地点了点头,“可这只是入门级的元炁驾驭,今后跟着我好好学,这场战争就指望你们了。”
我发问:“我说老大,我是不是只能进医疗队啊,水坎要怎么和虬族作战呢?该不会是用水球砸他们吧?”
“谁说只能用水球砸人了?考你个初中题,水的三种状态是什么?”
我拍了拍脑门,恍然大悟:“嗷!我可以用冰!”
“不只是可以用冰。高压水射流切割你听说过吗?主要用于航空航天的一种技术,通过对水加压后以水为刀。水不仅有柔的一面,也有刚的一面。”老赵双臂抱在胸前,微微一笑。
“你今天先好好练练怎么把水凝结成冰吧,脚踏实地,切忌好高骛远。”老赵用拳捶了捶我。
一整天我都在钻研怎么把水快速凝结成冰,却始终找不到窍门。
吃晚饭的时候我想起鹿竹的元炁也是水坎,于是发信息问她:“老赵让我今天凝聚出冰来,好难啊。”
“明天上午有课吗?”消息很快就回过来了。
“没有。”我飞快回复。
“那明早上午七点半九龙岭见面,我教你。记得带上我给你的那本《水坎咒术入门》。”
我心生喜悦:“好耶!谢谢师姐。”
“不用谢,说好要罩着你的。”
古灵院害怕我们泄密,没收了我们全部的通讯设备,更不让我们接触互联网。只给每个人发了一个可以连上内部局域网的中兴按键机,里面自带古灵院所有人的号码。没有智能机就算了,这个按键机居然是十几年前流行的款式,打字还得用九键,更不能打游戏。
“你太心急了,用心感受水流的存在。”鹿竹边做示范边说,“你去踢一脚前面那棵树。”
我冲上前去,给了那棵树一脚,无数叶子缓缓飘落了下来,四散在空中。
环绕在她身边的湍急水流忽然静止了,一动不动的悬浮在空中,在一瞬间凝结成了无数飞苦无,一齐朝着那些空中正在飘落的叶子迸射了出去。
等我回过神来,走向前去,密密麻麻的飞苦无深深的扎在墙里,几乎每一个的上面都挂着一片残破的树叶。
“太强了啊!”我目瞪口呆。
“咒术:水坎千叶。”鹿竹把头霸气的一甩,长发随之舞动,淡淡的桂花香扑面而来。
“照着《水坎咒术入门》上的元炁经络走,速度越快越好。嘴里记得念古语,这个的发音是wanneika。”
我默默地练着,一次又一次。鹿竹就在旁边坐着,望着我,有一句没一句跟我聊着。
清晨的风凉飕飕的,太阳还未升起,草地上的露珠晶莹透亮,偶尔传来布谷鸟的叫声。
“今天谢谢你啊。”我说。
“谁让你是我招进来的呢。下午是我的古语课,你记得按时来,我把你黑幕到我的班里了,本来你被分到陈梦寒的班里了。”鹿竹冲我挤了挤眼睛。
“好棒啊。”我说。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言语总在最关键的时候让我失望,听她这么一说,莫名的喜悦,心脏微微地颤抖,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欢呼雀跃。
准确的说,是鹿竹瓦解了我对古灵院的警戒心,让我开始慢慢接受关于虬族的一切,也适应了这里。这地方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可怕,虽然是兵部直属,但其实和普通高校差不了多少,还有漂亮温柔会照顾人的师姐。至于战争,也不知道是几年以后的事情了,至少现在,我很喜欢这里,以后的事情就交给以后的叶藏吧,我要把握现在每分每秒的快乐。
小时候学校开家长会,父母一次都没有来过,理由一直都是要工作啊,要加班啊,要出差啊。我小学初中高中的毕业典礼,他们也一次都没有出席过。答应我说四年级暑假要带我去秦岭野生动物园,结果两年后才兑现了这个承诺。
2010年上海世博会,我想去看看,他们说工作忙抽不出身,于是给我一个人报了个去上海的旅行团。那时候还没有高铁,晚上我一个人躺在火车的卧铺上,车厢里冷气开的很足,我用被子把全身过得严严实实的,听着旁边出行的一家四口有说有笑,温暖和谐。我转过头,偷偷抹着眼泪,那一年我十岁。
小时候每天放学我也是一个人孤零零走回家,同学都很羡慕我,说叶藏真幸福,可以一个人在环城公园晃荡到天黑才回家,晚饭可以随便在路边买,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也不用被家长骂。可我想说我想要的也只有父母的陪伴而已,那么我们交换好不好,我让你天天在外面玩,你让我爸爸妈妈来陪我。全家人一起在餐桌上吃上一顿温馨的晚餐,在我眼里一直是很奢侈的事情。
我不想面对空荡荡的那个所谓的家,放学了就喜欢坐在护城河边看鱼。我偶尔会带着面包去喂它们,鱼儿总是成群结队的游来游去,不像我。
我孤独地走了很久的路,这条路昏暗无比,寂寥无声,每次最困难的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拼命死扛过来的,没有陪伴,也没有拥抱。可现在,当你害怕的时候,忽然有一个人站在你面前,轻轻拍着你的肩膀,然后拉起你的手说:“没事,姐姐罩你。”
像是一束光,穿透朦胧的雾气,照亮了身边的一切,世界从此不再是单调的黑白色。
有的人,从出现就是为了融化你内心封藏的坚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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