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蜜桃』
宜珠市榕园。
地下停车场。“平平,妈妈他们还在楼上等我们,醒醒了,小懒猪,乖,晚上回家再睡。”陶枳静静倒好车,转头对林平轻声哄道,还特意捏了捏她饱满白皙的一侧脸颊。
林平浅浅地打完一个哈欠,“老公,我刚刚做梦了,梦里梦见我吃水蜜桃了……”陶枳笑而不语,伸手替她解开安全带,“嗯,好吃吗?”
林平撇嘴,微微摇头道:“嗯,是真心好吃,但是现在吃不到了。阿枳,我们还是先上楼,饱饱吃一碗外婆下的阳春面再说吧。嗯,你觉得呢?”陶枳下车,长手长腿地绕过车头,微笑为她开好车门,“走吧,小吃货。”
一进门,苏秀秀的阳春面正准备下锅。林芃坐在藤椅上,悻悻翻一本三流言情小说,而林安和林琅则在另一边正襟危坐下着围棋。陶枳走近一旁观望战局,林平蹦蹦跳跳进了厨房,不由分说揽住苏秀秀两边肩膀,“外婆外婆,我要大碗的来装哦,饿死人了……”
林芃抬头,“阿枳,你平常也是把她当猪来养的吗?”
陶枳莞尔,“嗯,差不多了吧。她刚刚在车里睡着,醒了就一直喊说梦见吃水蜜桃……”
林芃端了手边的纯白色缀黑边马克杯,顿时咖啡的香气氤氲,“这是阿雳出差带回来的猫屎咖啡豆,阿枳要不要来一杯?顺便听我这个老人家讲讲那些——昨日往事。” 陶枳会意,自己倒了一杯咖啡,舒服往藤椅边上的软座椅一靠,“咖啡很不错,妈妈,可以开始讲了。”
“林平小时候,算是个十分讨人喜欢的小孩了,邻居都喜欢喂她吃各种好吃的。水蜜桃因为太多汁液,沾上衣服就留下一滩黄渍,要等桃子落市才有可能洗掉,我常常嫌麻烦不给她吃。隔壁的奶奶想出法子,将小小的林平拨个精光,放在一只大澡盆里,让她捧着水蜜桃吃得一身桃汁,然后连人带盆端去水龙头下冲洗。”说完,林芃情不自禁微笑起来。
陶枳认真听完,“妈妈,这种酣畅淋漓的夏日食桃情景,仿佛,唯有平平能令我真切感受到了。”
『马来西亚辣酱』
林芃陪苏秀秀从菜市场回来后,天空便突然下起了鹅毛大雪。林平林安两人,早早躲进房间玩任天堂的游戏机。
客厅里,林琅闭眼抽着水烟,陶枳正用热水烫一只花鸟纹路的紫金砂壶。林琅问他,“阿枳,最近工作上可还顺利?”
“外公挂心了,工作上的事情一切还好。”
“嗯,那就好。毕竟新婚燕尔,外公也不是催你们,我和秀秀啊,就是想知道你们接下来有没有计划要小孩了?我们多少也可以做好点准备不是……”
陶枳手里一顿,随即笑道,“外公,一切随缘吧,平平现在还贪玩,我不想这件事情操之过急了。”林琅抬眼望过去,陶枳的鬓角浓如泼墨,静默时候的眼神愈发坚毅深情,“阿枳,我们家平平,托你多担待了。”
林芃被苏秀秀从厨房里赶了出来,盘腿坐进沙发,“阿枳,怪我这个帮厨太差劲,妈妈最近血压偏高,我总怕她劳累,你进厨房……”陶枳起身,稍撸起阿曼尼衬衫的袖子,“好的,我知道了,妈妈放心。”
中午十二点整。楠木餐桌上已置齐的菜式分别有:苏式爆鱼,冰糖羊肉,清炒茼蒿,凉拌秋葵和蛤蜊豆腐羹。
林平林安一阵狼吞虎咽,陶枳夹了一块挑过刺的鱼肉放进林平碗里,“平平,慢点吃,帮你倒杯水好不好?”林安抢白,“姐夫,我也要,一杯水。”
林芃蓦然翻白眼,起身倒了两杯水,“喂喂,平平安安你们两个!林家的家教是早前被你两下饭吃掉了吗?阿枳你吃你的,别理他们就是。”林平不置可否,随手去扯林安的阿迪达斯T恤袖子,林安鼓着腮帮子骂骂咧咧进了厨房,回来时手里重新端了一碗白米饭,林平伸手接过,“外婆,家里还有辣酱吗?”
苏秀秀皱眉回忆道,“我记得,好像没有了耶,平丫头想吃?那等天气晴朗些,我再做一罐好了。”
苏秀秀有四分之一的马来西亚血统,所以她从她的曾祖母那里学来了一种马来西亚辣酱制法。辣酱相当的辣,但是里面添加了一种当地极甜的水果来调味,个性强烈的辣味里混合热带水果的甜香,怎么说呢,如同清冷险峻的山崖上,突然有了动人的花语和鸟鸣。
宜珠市距离马来西亚十万八千里,于是苏秀秀便试着用甘蔗以及甜菜榨出的汁水,代替了马来西亚产的热带水果,出乎意料,制作成的辣酱亦十分开胃爽口。
『南风肉』
林安在榕园过夜。所以,当林枫回到家时,偌大的别墅早已孤冷漆黑一片。林枫脱了皮鞋,穿了一天的白袜子在昂贵水晶灯光下显得惨兮兮,他坐入一旁的杉木太师椅,跷起二郎腿,然后缓缓地续上一根香烟。
胡蓝蓝进门时,就见林枫在太师椅上一阵吞云吐雾。她随意放下手里的一堆购物袋,涂满丹蔻的纤手拿过林枫的中华香烟猛吸几口,过了大概有三五分钟,“安安今晚住榕园吗?”
林枫抓了一把头发,“嗯,爸爸电话里跟我说了。平平和阿枳他们也在,我想,安安今天估计很开心啊!阿蓝,你吃过饭没有?”
胡蓝蓝红唇轻吐,“哦,没呢。逛了一天街,就只喝过一杯热美式,而且不加奶不加糖。很怕胖呢。”
林枫问她,“嗯,不难受?你吃吗,吃的话我去热点汤,我们胡乱吃一些再睡。”胡蓝蓝俯身吻在他左边眉骨上的旧疤处,“老公最好了!”林枫稍一伸手就钻进她水蓝色的雪纺连衣裙底,大手一路往上游移,风光无限。
大约半小时后,林枫才起身,进厨房煮了一锅开水,放葱、姜和两小片夏天存下的南风肉,豆腐整块下锅,用铲刀划成大小不等的形状,水开了,下一把淡紫壳的小蛤蜊,水再沸,关火,撒一把切碎的芹菜叶。蛤蜊汤有好看的青蓝影子,依稀可见它曾经生长的海洋的光景,香芹点缀其间,宛如生机勃勃的海藻。
林枫还用电饭煲热了两小碗米饭,胡蓝蓝单单吃两三口剩下的,他拿过来继续扒个精光。几碗热汤下肚,林枫和胡蓝蓝皆一推碗盏,各自洗完澡,就歪在大床上愉快而安心地相拥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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