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亲之四——极苦
今天的阳光真好，那么透亮，伴着风声，给人温和舒畅的感觉。
这样的天气，让我的记忆定格：午后，奶奶盘腿坐在炕上，戴着老花镜缝缝补补。炉上擦得锃亮的铜壶“咝咝”响——这支铜壶是她的陪嫁。当有人问这壶，赞它精美，她会两眼闪过幸福的光，热情地介绍：“这是我妈给我的，等我'老'了，给美荣（我姑姑）。”
这样的天气，奶奶也会关顾自己一下。端盆热热的水，把小脚泡上。然后，坐在炕上，拿出她的工具，戴上老花镜，开始了既痛苦又痛快的修脚。一边疼得“咝咝”吸气，一边和我说她的爹娘。
奶奶没有裹过脚，那个年代是个例。她父亲是JiDu徒，在教hui接受新思想。每次她母亲给她缠好，父亲回来看到，就生气地解开扔了。至终奶奶免遭那罪。
奶奶五官清秀，皮肤白净，头发花白，身材小巧，脚也不大。就是这样的脚，按说没受什么委屈，偏偏自己出问题。她说：“我的脚趾甲是筒筒的，直往肉里长。唉！”于是，过一段时间，她就得用锋利的刀把长进肉里的趾甲剪出来。每这时候，她会一边修剪，一边说自己年轻时，不理解她妈修脚：“剪啥呢？有啥好剪的呢？老了老了才知道我的妈那时候多疼，唉！”她懊悔当年自己的不懂事，又庆幸：“我娃你不是这样的趾甲。”
奶奶的父亲是一个敬虔的JiDu徒，奶奶说起他来，回回眉飞色舞：“我大（爸爸）高，就像你大那么高。识文断字，是我们那儿说事的（一般农村出现纠纷，大家会找心公正、嘴能言的人调解，称为“说事的”）。你大的名字就是他起的。”
“我大有一回在教hui聚会时晕过去了，有人给行了针灸，结果一针扎在哑门上，人救过来了，可从那以后哑了。唉！”
“我的大平时就看书（ShengJing）了，我就问他了，大，你天天看，能看出甚了？他不会说话了，用手指指天。”
“奶奶，那是啥意思？”
“哎——上天Tang了哇！我说你去了不管我们了？他摇摇头摆摆手。”
听奶奶讲着，当年的我，脑海里浮现出上世纪一二十年代，北方乡绅的形象：戴着瓜皮帽，穿着马褂，身材高大，眼神透着精干慈善的光。如今的我，思绪会感慨FuYin是如何漂洋过海，到了内蒙古西部那样一个小村庄的，这种子在我的家乡不仅落地生根，且开花结果——一代又一代，繁盛复兴。
奶奶四个儿女，名字极有JD的味道：我爸云恩，二叔月恩，三叔恩惠，姑姑美荣。奶奶总说YESU是好的，“那是个好教门。唉，奶奶是个灰人，好好儿信不了。”
奶奶，不是的！YESU就是找你说的“灰人”的，祂说过康健的人用不着医生，有病的人才要，祂来就是找罪人的。而且，世上没有一个好人——“世人都犯了罪，亏缺了SH的荣耀。”奶奶，你已承认自己不好，你更会就近“光”的——可是，这些真理是当年的我不知道，也不可能和她说的。
将来，我和奶奶的父亲，我们还会见面，他会认出我。到那时，我最想问的就是——
“您为什么不把FY这么好的礼物给女儿？她那么敬重您，那么可怜，为什么不让她依靠YeSu今生有指望，来世得平安？”
“您心疼女儿不让她承受缠足的痛苦，为什么没有尽力的向她传FuYin，好使她免受永远黑暗的痛苦呢？”
知道JiDu却未能信靠YeSu，是奶奶的极苦，使她所有的痛苦都无解无尽无望！
风还是那么飒，阳光还是那么透亮。
午后的阳光里，有奶奶和蔼的笑容。
午后的阳光里，有我想她的泪水。
思亲之四——极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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