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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中的知更鸟

风中的知更鸟

作者: 衣鱼卡尔维诺 | 来源:发表于2017-06-22 20:27 被阅读13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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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如何描述记忆呢?在我看来,记忆是奇特的磁场;当微小的事物无意间触动你的思绪时,它就会被召唤出来。也许,在事物和记忆之间有着古老而神秘的联系,甚至于某个记忆总是固定地与某个事物发生联系。比如清冷的月光总是让我想起亲人的死亡,紧急的刹车声却总是让我想起与白皮蛇相遇的往事,而我关于叶恬的记忆总是和一盒火柴联系在一起。

    那盒火柴并没有什么特殊性。夏日的一天,我和叶恬去外面吃饭,回家时才发现口袋里多了一盒火柴。其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它再也没有出现过。也许它失踪了,也许是它从来没有引起我的注意。但是当我离开伤心之地时,它却突然跃入我的视线,连带着对叶恬的回忆。此后无论我去哪个城市,总要在旅行包里放入它。到达之后,我又会将它放在显眼的位置。或许,在我的潜意识深处,觉得它是叶恬曾经在我的生活中的物证,也是唯一的物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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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叶恬真的存在吗?那唯一的证据是否真的可以证明她的存在?结论建立在一个孤证上面无疑是危险的,这就好比倒置的金字塔无论如何都是不稳定的。可是假如叶恬的存在与否都成了疑问,那些关于她的记忆不是更加值得怀疑吗?但是它们这是头脑想象的产物吗?我能够忆起她那柔软而微凉的手,还能忆起它抚摸我的脸时那种妙不可言的感觉。如果这一切不是真实的话,我还能相信什么是真实呢?

    答案又两种可能。一种是任何人都愿意接受的,那就是我的头脑出了问题。另一种则是这世界本身出了问题,或者说它压根就是如此:在它的内部,真实与虚幻并没有明确的界限,而是彼此交融在一起的,也就是说它们共存于一个混沌体中。这样看来,我没有必要征考这一切的真实性,因为真实即虚假。

    在叶恬留给我的真实未定的记忆之中,她教会了我许多语词。第一个词是失踪。她说失踪是反抗和逃避存在的最好手段,它对于特定的时间和空间有着天然的排斥性,并最终将它们打上空白的烙印。我还记得她说这话的日子是下着雨的。当我读完一首稀奇古怪的诗后,抬起眼睛就发现叶恬立在门口。她的头发湿漉漉的,纯白色的连衣裙湿透了,紧紧地贴着她的身体。后来我才知道她没有打伞,在雨中走了半个小时才来到我的居所。

    我让她换了我的衣服。当她穿着宽松肥大的男式背心和短裤出现时,我差点笑出声来。我已坐在沙发上,她径直走到我的身边,然后趴到我的腿上。我们还不熟识,这一举动让我愣住了,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她先是静静地趴着,渐渐地开始哭泣,身子也开始颤抖。说实话,那是我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女人的软弱。那一刻,我的世界的天平也开始倾斜。

    在此之前,我和叶恬只见过一面。我有一个大学同学叫杨怡,上学时我们的关系一般,我只是知道他的几件逸事而已。比如说他曾因向宿舍楼下扔啤酒瓶而被记过。有一次他和女生打赌输了,竟然穿着她的裙子在校园里跑了一圈。然而毕业后我们到了同一城市,因为常常聚在一起吃饭的缘故,我们的关系渐趋拉近。

    一次聚会时,他问我介不介意聚会时带上女友。我说不介意。下次聚会时,他就真的带着他的女友,也就是叶恬。她确实像传闻中说的那样漂亮。她穿着粉红色的长裙,化着淡妆,脸上挂着矜持的微笑。只需一眼,我就被她吸引住了,不过我当时并没有想过她会成为我的女友。我们三人开车到郊外,在碧绿的草地上聊了两个小时。话题陈旧得犹如银河系,聊得却比较开心。最后我们回到我的居所,因为她提议自己亲自下厨,为我们准备晚餐。

    第二次见面就在那个下雨天。她趴在我的腿上,一边哭泣一边发抖。我看着她那样伤心,感觉天体正在崩塌似的。其实她来找我,只是想告诉我杨怡失踪了,可是软弱压垮了她。害怕尴尬的原因,她自离开之后,没有再来找我。对我来说,也需要冷静下来,认真审视我们的关系。事实是很明显的,我只是杨怡的朋友,当杨怡失踪之后,无依无靠的她自然想在我这里寻找慰藉。就是这么简单,我不过扮演了一个滑稽可笑的角色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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