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花未眠

■曼古乔

悠远的意境总是令人回味，绵延一里远的枫叶，沙滩上长远的足迹，又或者落英逐风的长街……这些意境像悠长的纤绳，常常牵引出我记忆的小船。

印象中一条长街的四季都是浪漫的，尤其是种了花树的长街，尤其是在春天。

回家的途中，路过一条长且宽的街道，其两旁开满了海棠花，我不由得停下了脚步，钻到树下，不肯从花香里出来。

从未见过种了这么多海棠的街道，从未见过开得这样盛的海棠花，淡淡的白、淡淡的粉，清新脱俗，身临其境，如梦如幻。

忽然记起上学时，常坐在靠窗的位置，微风吹眯了眼睛，泛起春困，朦朦胧胧望见院墙外一户人家门口开了一树海棠花，美入了梦乡。即使花离我很远，我依然能感受到空气里传来它的清香，于是想，以后也要在家门口种这样一树海棠花。此后，我经常会去留意它。春去秋来，我见证了海棠花几度开落，也有幸见证了那户人家从娶媳到生子的一段喜悦人生，幸福绵长。

关于海棠情怀，让我想起宋代词人李清照的那首“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仿佛自己随那满天繁花穿越千年，与词人对酌，吟一曲惜时的歌。这首词的美，有“绿肥红瘦”的功劳。

眼前这一树又一树海棠花楚楚有致地绽放，着实演绎了花开似锦的情境。我走在花下，阵阵香风袭来，花瓣随风飘落，仿佛置身于一场花雨中，内心生出无法言说的欢喜。

海棠花雅称“解语花”，据说北宋大文豪苏东坡尤爱海棠，他曾写下“东风袅袅泛崇光，

香雾空蒙月转廊，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的诗句来表达对海棠的珍惜和喜爱。夜间的海棠，散发着香味，带着几分迷蒙。苏轼把花比作人，也以人喻花，颇具浪漫主义色彩，这恰好也是苏轼达观处世的风格。

海棠花娇媚，常被文人墨客比作美人，将春天熟睡的美人称为“春睡海棠”。《红楼梦》中也出现“红妆夜未眠”的诗句以花喻人。画家张大千的《海棠春睡图》着意刻画了一位美人慵懒、随意的瞬间。

风中的海棠，清雅高洁，淡然处世。草木情深，花和人一样，有对“美”的眷恋，有立足人间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