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各国军制皆为三军建制,兵农合一。即战时为兵,休战时为农。各家人口,兵士,土地,武器铠甲,皆登记造册,管理及其严格。
此军制源于齐国管仲,当年管仲曾为齐国桓公成就天下霸业。奈何在管仲死后,当年令各国诸侯“难以望其项背”的大国轰然倒塌!但此军制却被各国沿用至今。
是为“五家为轨,故五人为伍,轨长帅之;十轨为里,故五十人为小戎,里有司帅之;四里为连,故二百人为卒,连长帅之;十连为乡,故二千人为旅,乡良人帅之;五乡一帅,故万人为一军。”
战时统一练兵抵御外辱,农时各自放归家中务农,毕竟土地粮食乃一国生存之根本。
军级从伍到轨,直至三军,一乡一连级级管理,层层监督。谁家多一人,谁家少一人都无处遁形。如此严苛的制度,一是为统一兵制,亦是防有逃兵,还有奸佞混入其中。
南陵大军退回都城,暂时不会再对济城有威胁,童岄这几日忙着加固城墙,抚恤战死将士,清理战场等善后事宜,一切处理妥当,便将大部分人放归家中,如今军营剩不过几千精兵常驻。
童岄一回来,冷清一日的营帐立时升腾起一股温暖的味道。清儿为童岄卸了战甲,顺带着将她这几日为童岄做好的新衣试了。
“我看柜子里有些料子,唯这块结实得紧,便做了深衣你穿在甲里,还舒服些。”清儿替童岄整理好衣襟,“我看你那些衣服,有的连补都补不好了。”
“战场刀剑无眼,幸而损的只是衣服。”清儿顿了顿,未再说下去,只转圈忙她的,“还好,衣服尺寸正好。”
“我们清儿亲手做的衣服,自是好的!”童岄彼时像个试衣的稻草人,任由清儿摆布,甜腻笑道:“如今府里不缺做衣服的人,你莫再做了,再累坏眼睛。”
“你大可放心,我心里有数。如今我憋在营里,日日也并无事做,做做衣服还能打发下时日。”
童岄不禁调侃道:“怎么,这些日子闷坏了?”
清儿摇头:“也不是闷。不过我素日在鹿璃山,每日打猎做活,烧菜浣衣忙惯了。如今骤然闲下来,倒不知该如何度日了!”
“噗嗤。”童岄忍俊不禁,轻咳两声道,“我的傻清儿,这些时日,大伙是被营里的事拖住罢了,才让你得闲。日后可有你忙的,看你哪还有闲时替我做衣服。”
“什么?”
“哈哈。”童岄嘴角一歪,神秘笑道,“我让宁俞替你准备了衣服。明日一早,我们先去父母亲墓前拜祭他们二老。再去童家祠堂拜见列祖列宗。还有,还有些顽固的老头子,还得听他们训话。”
“当初,我也算是逼着他们将你名字纳入族谱的,奈何他们却是族中长辈,有些事须得他们点头才算。”童岄低头看向清儿,伸手抚她脸庞,“我娶清儿为妻,如今木已成舟,事无转圜,他们也别无他法。不过明日若是给你脸色看,清儿也要多担待才好,莫要放在心上。”
“啊……”清儿微张张嘴,呆愣在当场,脑子一时乱哄哄的。
清儿身世和童岄身事太过悬殊,她自是知道,她在答应嫁于童岄时已然做好心理准备,哪怕入了童家也非一片坦途。况且她自小跟着师父游历在各郡县之间,虽也阅人无数,奈何侯门深深,其中曲折与人情她可丝毫不知,全然不懂。方才童岄虽说得轻松,但清儿还是感受到了周身凉意,前路茫茫……
“怎么了?吓到了?”童岄见她一动不动,柔声问她。
“没。”清儿回过神,良久才弱弱吐出一个字。
童岄将清儿身子掰过来,揽进怀里,紧紧抱着:“无妨,凡事有我呢。”
“纵使有你,我又如何事事皆能依赖与你!”清儿在心里微叹,顺势也紧紧搂住童岄腰身,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如今她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我将夫人衣服取回来,先试试,若不合适还来得及改……”宁俞正好掀帘进来,正巧撞见童岄和清儿抱在一起缠绵。她还剩半句话未说完,也只能哽在嗓子眼里。
清儿吓得立时要从童岄怀里弹出来,奈何童岄抱的太紧不撒手,无法她只得把脸死死埋进童岄胸口处,脸上已经羞得红热交替,无地自容……
童岄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清儿羞红了脸,知她还是不习惯如此,只得看向宁俞吩咐道:“日后进帐要先打招呼。”
“是,少主。那这衣服?”
“先放下来,不急试。我有些渴了,帮我提壶茶水来。”
“是,少主。”宁俞放下衣服便躬身出去了。
清儿听着宁俞方出去,整个人便立不住了,忙挣脱童岄,坐下来灌了自己两碗凉茶才罢。方才通红的面颊才慢慢恢复。
“哎!”童岄摇摇头,宠溺地看着清儿语重心长道,“慢慢习惯便好,你要适应我们帐中还有别人。”
“我明白。”清儿嗫嚅着,说着瞧了眼宁俞送来的衣服,“这?”
“这我也得习惯!”清儿看着那一整套深衣曲裾,还有薄纱蝉衣自嘲道。旋即又蹙起眉头,望向童岄,“如今大灾方过,如此是不是太过奢侈?”
童岄摇头:“我知道。不过礼数如此!”
“那我有这一件便够,柜子里那些素衣也够我穿的,日后就别在为我做了。”清儿眼眸低下去,手指抓着膝盖,呢喃道,“把银钱留着,还是抚恤战死将士的遗孤要紧。”
童岄听罢点点头,心里暗自吃惊,又感动得紧:“我都听你的。”
“少主,茶来了。”
童岄伸手方要揽过清儿,怎料宁俞声音在外帐响起。
“进来吧。”童岄无奈得紧,和清儿对看一眼,彼此都忍不住笑了。
第二日,清儿和童岄鸡鸣即起,先是素衣素装坐高车去了童家二老墓地,正式见过高堂。
清儿跪在墓前行过大礼,看着墓碑上的名字,心中慨叹万分。她自小便听师父与她讲邳州童莘诸事,又见过师父所写札记。放眼西越值得尊敬之人,童莘童老将军便是其中之一。只是未曾想到,如今,如今这位令人尊敬的大英雄竟成了她的父,清儿心中当真五味杂陈,无法言说。
而邳州已经不仅仅是童岄的责,亦是她的责。她即嫁了童岄,须得辅助他守好济城,打回邳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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