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牧的绝唱

作者: 林易子 | 来源:发表于2017-01-17 08:18 被阅读28次

    《冬牧场》这本书中写到的一个笑话:哈萨克的一位牧民作为劳模,被邀请去北京,回去后,别人问他北京怎么样,他回答:“北京好是好,就是太偏远了点!”

    李娟的散文细腻有趣,像娟娟细流,又温润如玉,读来通体舒畅。

    她笔下的阿勒泰,缺水、物资匮乏、条件艰苦,但是她永远一副天真浪漫、无以为苦的样子,把读者也带入了乐观的情绪中。

    说起草原和放牧,总忍不住想起“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这应该只是草料最繁盛的时候,北方的草原才能如此壮丽和富庶。否则,哈萨克牧民也不用为了畜牧,而每年转场三次了。

    《冬牧场》是李娟与哈萨克牧民居麻一家在冬季牧场共同生活的记录,用李娟的话来说,她此行的目的是“跟着迁徙的羊群进入乌伦古河南面广阔的荒野放牧,观察并记录牧民最悄寂深暗的冬季生活”。《冬牧场》就是她观察后记录的成果。

    在李娟的笔下,牧民的生活像一副画卷,慢慢地铺开来。不同于新闻中所称的“哈萨克牧民转场震撼图片”,李娟的叙述不追求震撼效果,不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欣赏或者指手画脚。而是深入牧民生活,从对牧民的日常生活的参与和观察,得出的关于冬牧场的真实情形和自己的思考。

    李娟的《我的阿勒泰》和《走夜路请大声歌唱》多是轻松的笔调,而《冬牧场》,除了她一贯的幽默,读来竟有些沉重。

    牧人和大部分地区的农民一样辛苦
    曾经以为牧人不辛苦,不过是放放牲畜,只需要骑着马儿挥着鞭子,再大声唱着歌,牲畜自会去寻食,夜晚再把牲畜赶回家就可以了。相比较农民而言,牧人不用挖地犁田,不用背挑东西,不知道轻松多少。

    读了《冬牧场》才知道,哈萨克的牧人和大部分地方的农民一样辛苦,刨除转场时的辛苦颠簸,春季接羔、夏天催膘、秋天配种、冬天孕育一样也不能少。放牧也不轻松,在冬天,全身披挂得再臃肿上阵都难以抵挡荒野的严寒,漫漫原野中,追赶牲畜的辛劳、阵阵袭来的肚饿和无人说话的寂寞都一起向牧人袭来,除了忍受,别无办法。

    贫瘠地区的农民往往疾病缠身,这多是过度的辛劳和不当的生活习惯导致。疾病照样不放过辛劳的牧人,而且他们终年逐水草而居,饮食以面食和肉类为主,很少吃水果和蔬菜,导致年轻人也会指甲凹凸不平。加上需要不停地清理粪圈、修理地窝子、照料牲畜、洗衣煮饭、缝缝补补,劳动强度丝毫不比农民小。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有人住的地方,就有贫富差距。在“与世隔绝”的冬牧场也不例外,贫富的差别在日常生活中显露出来,地窝子的陈设有奢华有简陋,茶水中的牛奶有浓有淡,由此延伸开来的婚姻选择的难易不同。

    当加玛和李娟说自己已经是大姑娘了(19岁在哈萨克算是大姑娘),但是自己家境贫穷,自身条件又不太好,至今还没有人来提亲时,有点心酸,不得不感慨: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不是地处偏远就能原离俗务。

    实际上,在城市择偶观已经多样化、财产再不是唯一标准的今天,在偏远的地区,男方的财产和女方的嫁妆依然是影响择偶的第一大因素。财富的不同,导致社会地位的不同,然后导致社交的逐渐分化:穷人和穷人往来,富人和富人结交。现实又合理。

    传统还是现代,这是一个问题
    李娟在《冬牧场》中提到:“有人说,今年(应该是指2011年)是羊群进入冬窝子的最后一年。”不管是不是最后一年,哈萨克牧民逐水草而居的生活方式已经式微,而年轻一代的理想再也和牧场无关,传统的生产和生活方式正在遭受现代文明的冲击。

    牧民们对即将到来的定居生活感到迷茫。

    李娟说她不知道逐渐渗透到牧民生活的“电视购物广告”、“小巧又神奇的电子产品”和“天花乱坠的广告词”是否正常,也不知道“弥漫呛鼻的驱虫剂气味的地窝子”、“千针万线缝成的新花毡”是否正常。

    不止李娟,谁又能说得清哪一个才是正常的呢?
    传统故不能坚守,面对现代又茫然失措,这是普遍性的问题,不是牧民独有。传统,还是现代,这是一个世界难题。

    好在,不管是继续放牧还是定居,居麻的牧地上都会开采石油或者退牧还草,居麻都能实现买汽车的愿望,也有希望将独生子扎达吸引在身边。不管现在如何艰难困苦,只要希望在,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不是吗?

    读《冬牧场》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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