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船只拢岸,我跟小林排队离开陆地,踏上一座搭在水上的矩形钢板台子。台子规模不小,目测足够容下上千人的体积,但它的结构能否支撑这么多人的总体重,我暂时观察不出。游客们聚到台上,不见地方工作人员出来指挥现场,不再遵守公共秩序,原来排列整齐的队伍像串断线的珠子,彻底零散。前方是大海和小岛,我们准备往小岛去。小岛距离我们不远,它的精神面貌,在我们眼中分外明亮,对于绝大多数会水的同性来说,游过去不是太难的挑战,比方小林,他悄悄告诉我,只要计时二十分钟,他便可触及对面小岛的沙滩。现在夏天,当地人在附近水域游水是常见的事。我们游客中或许不乏深谙水性的高手,他们没肯现身施展技能,我总结以下三点原因:
第一点,高手拖家带口,行动不便;第二点,高手来度假休闲,游泳也是一种休闲方式,但这项运动太过消耗体力,不如乘船轻松自在;第三点,高手身上物品不防水,比方手机、充电宝、手表、钱包、衣服、鞋子、对象,等等。
大伙脚下钢台震出闷闷的响声,声音好有律动感,像某种原始打击乐器在演奏音乐似;又能感觉它在打战,后来我也跟着一块打战。我跟小林登台迟,赶不上最先靠岸的两班船。我们苦愁一直挤不过别人,因为小心躲着身边的老幼妇孺,我在心里反复念叨:“千万别撞着他们,千万别……”一会儿,又一波游客从陆地涌上,左右人肉已经挨得没我地位挪脚活动,后背没长眼睛,防不住好几股直接的,间接的力气不住推来,推得我跟小林净趔趄着前进,如此被动行为倒真挤得过去,只是耳边时不时接收两句粗言秽语,听得我面红耳赤。我们险的被分隔,被冲散,我眼疾手快猛拽住小林书包的背带,像溺水者抓紧岸边杂草那样努力。
前边三道铁栅栏大门由一个跟空姐一样装束的年轻女人同时拉上,事当然非人力所为,而是通讯设备遥控操作。门就这样迅速将我们游客拦下,有几个冲得太猛,没刹止速度的家伙,都落得脑门长包的下场。领先我们的人都出发了,我们的位置由末尾变成前头。小林喜欢跟身旁阿姨们交际,我没心情插话,顾自握紧栏条,可怜巴巴目送两艘重新载满人气的客船返回小岛,当下恨不得瞬间转移到那随便一艘客船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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