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有个发小,虽然小学前一半分开了一段时间,后来兜兜转转又分到一个班。都是一样淘气不爱学习的臭小子,都是一样懂事晚满脑子只是吃的小胖子,都是一样藏不住心机爱聊天的性子,但都很天真,很善良,同样也都是父母忙碌着缺少细腻的陪伴。
一般小孩子都喜欢和我聊天,可能是我不够成熟吧。这两个臭小子在我面前没什么拘束,所以偶尔一起吃吃饭,从最初的我问他们答,到后来我只管做个聆听者都不会冷场。
我喜欢和年轻人在一起,听他们讲对世界的幻想,期望和理解,同时了解新生事物,让我跟上时代的脚步不被淘汰。虽然不能算作段子手,但是一般的梗还能接住,所以很多朋友的孩子也会很亲近我,信任我。
临出发前和他们一起吃自助餐,从见面就一路欢快,渐渐添饱了肚子,两个人又开始一唱一和的斗嘴,忘记因为什么,我竟像汪峰一样对他发问,“你对自己未来有什么规划?”
这个胖小子竟然意味深长的叹了一口气,“我爸说只要咱家买卖在我就必须接下来,但是现在跟银行贷了那么多款,我又没有YAOYAO(我儿子的代名)的智商,也没我爸那么多朋友,我真怕……怕我也干不了呀!”
我眼中的他们只是少不更事的15岁大码儿童,我以为除了美食和游戏其他的根本占用不了他们的脑细胞,但这份回答显然不是一时兴起,也许想过的还不止一次。
沿着这个话题他聊了很多,即使我们离开餐厅步行,坐车,他都没有停止。到后来变成了讲述他父亲的往事,无论是如何起家,还是出洋相,无论是久远的失约还是近期的规划,整个时间里提及他母亲的话都不到三句,其他的都是“我爸……我爸……我爸……”
忽然间我的头脑中出现一个问题,为什么他眼中的妈妈沉稳精明严厉,但关注度却在那个贪酒,忙碌,不守信用且醉后失态的爸爸身上?而在他身上发生的几件事上,处理方式与他父亲的性格如出一辙,是不是可以说尽管他承认母亲更优秀,但他心中的偶像却依然是爸爸。
我一直不理解为什么总要说父亲的力量,难道不够魁梧,不够强健就称不上是父亲吗?直到这一刻我才明白,这种力量并不是指力拔千金的手臂,也不是石破天惊的霸气,而是无形的引领,确切的说应该是一种影响。
中国的家庭教育还不成熟,东北更是父爱贫瘠区,有很多的男性只是为繁衍后代捐献了一颗顽强的精子,孕期他说没有碰面不知怎么做,婴儿期说自己粗手粗脚怕照顾不妥。尤其是独生子女造成的长辈精力过剩,大包大揽之下更让他们有机会放飞自我。有事业的振振有词说忙于养家糊口,有爱好的说不想枉活,虽不是全部,但很多的家庭父亲对于孩子来说是个特殊的存在,只有在他想和小朋友玩玩的时候会招招手,耐心和陪伴都是多么奢侈的事物呀!
女孩子且罢,男孩子的心中总会为爸爸留有一席之地,尽管他们不承认,或者自己都不知道,实际上最崇拜的那个人还是爸爸。
什么是崇拜,最初的姿态就是模仿。
比如喜欢摇滚的粉丝会留长发,有些歌星的粉丝会尽量闭着嘴说话,包括穿衣风格,眼神和自拍的角度……而那些不知道自己崇拜谁的孩子们,在情绪极端或者慌乱下处理问题的方式,说明了他们的信任和理解的倾向。
我不禁偷偷望向儿子,他也常常夸赞我,但是无论是做事做人的方式,都和我大相径庭。可是他和爸爸的相处并不融洽,都像意气用事的孩子,任性且不顾及他人。虽然他们都很爱我,但爱的很自我,不肯委屈自己去真正的改变,所以针锋相对,所以互相挑剔。
这是多么的相像。
有很多时候,我们挑剔别人令自己反感的方面,恰恰是我们所具备的缺陷。
出于人口角度放开了二胎政策,但是中国父母对教育的了解却推动了丁克。有多少孩子因为自己的失落所以不想孩子重蹈覆辙,但生活的压力和没有体验过的陪伴,让他们选择不再延续香火;又有多少孩子被父母捧在手里鞠躬尽瘁,而她们不想再为了别人而活,所以放弃接受三口之家的生活。
我看到过那些脸上布满皱纹的家长难过的催婚,催生,也听过父母谴责儿女自私,没有孝心。尊老爱幼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所以对于老人总有一份包容,迁就,但是如果追溯一下在孩子观念还不健全时,他们是如何对待家庭,对待工作,对待长辈,说的再多都不如身体力行去做。
我忽然想和先生谈谈,怎么管怎么教都不如和自己握手言和,在有限的余生里克制约束自己,信守承诺,把自己活成让大家喜欢的样子,可能顽劣的孩子到了这个年纪,也会失去棱角柔软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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