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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笨骨子里有股野劲儿,这股野劲儿从小到大一直伴随着大笨,促成了大笨极度外向的性格。大笨一生下来就是个大胖小子,哭的分贝甚嚣尘上,大笨的父亲当场断定,大笨的人生绝对风风雨雨,艰难坎坷。
大笨在父母的呵护下一路走来,终于到了上幼儿园的年龄了。
“咱家孩子比较皮,要找一所严格的幼儿园,管着他点。”大笨的母亲对父亲说。
“我找找看。孩子的明天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父亲说。
“咱俩多上点心,多盯着他点。孩子是咱们生命的二分之一,要管好。”母亲说。
“是得多盯着点。这孩子从一出生我就看出来了,野性十足,咱俩估计得操碎心。”父亲说。
大笨的父亲没错,大笨的人生历程证明,大笨绝对让父母操碎了心。
大笨在幼儿园里根本不按套路走。上课不配合,睡觉不配合,方方面面让老师头疼。父母也使出浑身解数,总算让大笨顺利进入小学。
大笨本身智商并不低,但他的兴趣不在学习上。再聪明的孩子,他的精力不放在学习上,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大笨因此每每考试,都是倒数几名。
“孩子,你看现在的社会,竞争多激烈。没有文凭多可怕。你现在虽然还小,但是要养成好的习惯,精力要用在学业上。不然,以后你考不上大学,你能干嘛。咱家又不是巨商富贾,你未来还得靠自己啊。”父亲对大笨说。
“社会还远着呢。我有我的人生,总归不会去大街上要饭吧。学习太麻烦,一点趣味性也没有,没劲。你们不用担心我,我将来不靠你们,也不靠任何人。我自己闯我自己的人生。”大笨对父亲说。
父子之间,这样的对话几乎成为了常态。父亲看到大笨学习成绩差,心里面着急。大笨则不以为然,依旧我行我素。
大笨在班里也算是公众人物,不是因为学习成绩好,而是因为能折腾。
大笨除了学习,什么都想试试。有一段时间他迷恋足球,每天一有时间就去踢球,甚至有一次失误骨折了。但大笨丝毫不放在心上,伤好了以后继续踢球。还有一段时间大笨迷恋篮球,把自己的眼镜碰碎了,大笨重新配了眼镜,继续玩篮球。其他的,什么羽毛球,台球,游泳,等等等等,大笨都去尝试,乐此不疲。
最近一段时间,大笨对武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大笨没有武术底子,要学武术门槛太高。大笨为此痛不欲生。最终,大笨决定以欣赏为主,只学习一些简单的招式。
李道是大笨的好朋友,同样痴迷武术。但李道也是个二把刀,没什么武术功底,也是纸上谈兵。
“我想去武当山学武,学成归来后,我就收拾跟我不对眼的人。”李道对大笨说。
“到时候咱俩一起去,一块学武。回来后,一块收拾咱们不对眼的人。”大笨说。
“学习真是没劲,我真想明天就去武当山,离开这个无聊的学校。”李道说。
“我也早就厌烦了。上学真是煎熬。”大笨说。
两个人虽然每每对话,都表示想立即离开学校去武当山学武,但直到两个人小学毕业,他们还是没有去武当山。而且,毕业的时候,大笨已经对武术慢慢冷淡了,他的精力,慢慢转向了其他的方面。李道跟大笨去了不同的学校,也听不到他说要去武当山了。
升入初中后,大笨有些收敛,学习成绩有所上升。在班里已经可以排到中游了。大笨的父母很高兴,他们对大笨的改变欣喜若狂,并开始攒钱,预备大笨考上大学用。
虽然大笨学习成绩有所改观,但大笨喜欢户外运动的特性并没有消失。大笨仍然喜欢在外面疯玩,当然,力度跟从前不可同日而语了。
快要升高中的时候,大笨看了几本介绍探险家的书籍,有点走火入魔了。大笨这个时候开始萌生了一个他想终生追求的理想,那就是探险家。
探险是板上钉钉的户外运动,符合大笨的一贯追求。但这时的大笨已经成熟很多了,他决定还是正常考学,正常读大学,读完大学,再去探险。
大笨考上了一所普通高中,三年后,他考大学的时候发挥正常,考上了一所普通的学校,但大笨已经尽力了。而大笨的父母却十分高兴,他们觉得大笨能考上一所学校就足矣了,至于学校的名气就算了,毕竟大笨不是那块料。
大笨报的专业是旅游管理,将来可以做导游。大笨认为,导游和探险有异曲同工之妙,都需要在大千世界里跑来跑去。即便探险家的理想需要假以时日,先当个导游,预预热也是可以的。
上大学的时候,各种社团也在积极的招新。有一个登山社引起了大笨的注意。登山,绝对可以称得上是探险。一想到在雪山之巅极目远眺,大笨就兴奋不已。
大笨递交了登山社的报名申请。很快,大笨接到了面试通知。
“你好,大笨是吗。”一个健硕的学长坐在一张桌子后面,抬头看着大笨。
大笨点头:
“是,我是大笨。你好,学长。”
学长把报名表放下:
“你为什么要参加登山社呢。”
“因为我的理想是探险家,登山是经典的探险项目。我渴望征服雪山,我相信我能够征服雪山。”大笨激动的说。
学长点点头:
“好,不错。但是我要告诉你,登山是有一定的危险性的。你要有心理准备。”
“我不怕危险。人生如果不去努力探寻,纵使有多么安全也是徒劳。我相信我在登山社会成长,也相信未来我会成为探险家。”大笨无限憧憬的说。
学长把赞赏的眼神投向大笨:
“好。我们后续会有培训。你被录用了。祝你早日实现探险家的理想。”
“谢谢学长。我一定努力干,绝不后退。”大笨用力鞠了一躬。
随后,在学习之余,大笨就会参加登山社的活动。登山社有很完备的培训,事无巨细,很多不起眼的细节都要强调很多遍。大笨认真的学习,他是怀揣着探险家的理想来到登山社的,他相信这是一个很好的起点。
第一次登山的时候,大笨激动的睡不着觉。登顶的那一刻,大笨觉得自己离理想越来越近了。望着美丽的风景,大笨心旷神怡,他突然觉得,人生就是这样,只要去探险,总会有收获,总会感到幸福。
大笨大学四年,共登顶六次,每一次他都像第一次那样激动。毕业的时候,大笨没有考研,他不想再读书了,他要继续追求理想。
登山社的散伙饭吃完了,大笨开始思考自己的出路。
他冥思苦想,觉得还是先找一份导游的工作,先积累一部分物质财富,等准备的差不多了,就开始探险。
大笨找导游工作的时候,心中想的还是自己的探险家的理想。大笨决定就以导游为依托,积累一点四处跑的经验,也许对实现理想有帮助。
大笨投了无数份简历,终于收到一份面试通知。
大笨很高兴,穿的西装革履,按时赴约。
“你是大笨是吧。”一个人力经理抬眼问。
大笨点头:
“是,我是大笨。你好,经理。”
“为什么要从事导游的职业呢。”经理问。
大笨不能说是为探险家的理想预热,他另外找了说辞:
“我喜欢带团旅游,可以体验很多种人生。我相信自己适合导游的职位,我能干好。”
经理用赞赏的眼神看了大笨一眼:
“导游会很辛苦,你能吃苦吗。”
“能。我从小喜欢户外运动,养成了吃苦耐劳的好品格。什么苦我都能吃。”大笨说。
经理随后问了大笨待遇方面的事,大笨均一一应允。
大笨被录用了,开始了自己的导游生涯。大笨心中怀揣着探险家的理想,时刻以探险家的条件要求自己,因此干的顺风顺水。
大笨每月的薪水都尽量攒下来,他要为自己的探险做准备。
大笨心中清楚,自己虽然有探险家的理想,也参加过登山社,但要真的成为一个实实在在的探险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甚至能不能实现这个理想,都存有变数。
大笨兢兢业业的干着导游的工作,导游跟探险家自然还是两码事,但大笨尽量培养自己的良好习惯,以便将来探险的时候会起作用。
时光如梭,岁月荏苒,大笨已经在这家旅行社工作了三年了,大笨实现自己探险家理想的念头越发强烈,他开始思索自己的第一次探险之旅。
2
大笨决定深入沙漠深处,他盯准了撒哈拉大沙漠。撒哈拉大沙漠是有故事的地方,大笨早就神往。
大笨首先辞去旅行社的职务。得知大笨要走,老板极力挽留。
“大笨,你是一名优秀的导游。我正想升你的职呢,你却要走了。你考虑清楚了吗。”老板靠在老板椅上问。
“我想清楚了。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谢谢您的挽留。”大笨鞠了一躬。
“好吧。看来你去意已决。我多发你一点钱,不枉咱们上下属一场。”老板说。
大笨感激的点了点头:
“谢谢您。我会记得您的。”
大笨领了工资,很快做好了规划,他决定第二天早晨奔赴撒哈拉。
作为一名资深的探险爱好者,大笨深知这个职业的危险性。很多探险家命丧探险地,更不用提大笨这个尚不能称为探险家的探险爱好者了。大笨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一片未知的领域,但他义无反顾。理想的实现,总会有艰难的。
大笨在沙漠里走了整整一周了,四周还是无边的沙漠,他甚至开始认为,这一次探险只能看见沙子了,别的似乎什么也没有。
大笨横下心来,继续在沙漠里前行,心中的信念,始终支持着他。
这一天,大笨抬眼一望,发现不远处似乎有一栋小楼。
“可能是海市蜃楼。”大笨第一感觉认为。
慢慢的,大笨靠近了小楼,发现这不是海市蜃楼,是真的有一栋小楼。
大沙漠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一栋小楼呢。大笨想到了狐仙。
狐仙的念头一闪而过,大笨决定进去看一下,这应该算是这一次探险的一大收获了。
大笨走进了小楼,一楼有一个长相超凡脱俗的少年迎面走来:
“你好,大笨。”
大笨一愣,少年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呢:
“你好,你是这里的主人吗?”
“是。我是这里的主人。欢迎你来到这里。”少年笑了一下。
“我是一名探险家,不,探险爱好者。我来这里探险。”大笨说。
“我知道。你的一切我都知道。你的人生也许会改变。”少年又笑了一下。
“人生会怎么改变呢,我的一生,要献给探险事业,我要成为探险家。”大笨说。
“先别急,听我说。”少年走近大笨。
“洗耳恭听。”大笨握住少年的手。
“我这里是一栋三层楼。第一层是我住的地方,第二层和第三层是不同的人生。”少年再次露出了笑容。
“第二层和第三层是不同的人生?什么意思呢?”大笨不解的问。
“你打开第二层的门,进去以后你可以进入一个世界,这个世界里,你实现了自己探险家的理想,但是一生坎坷,穷困潦倒。当然,你即便在第二层过完了自己的一生,但你仍然在这栋楼的第二层里。你死后,就会回到第一层,我这里,然后可以回去,过完你自己的真实的一生。”少年始终微笑着。
“那第三层呢?”大笨问。
“你打开第三层的门,也可以进入一个世界,这个世界里,你没有实现自己探险家的理想,但是一辈子荣华富贵,穿金戴银,吃香的喝辣的。同样的,你即便在第三层过完了自己的一生,但你仍然在这栋楼的第三层里。你死后,同样会回到第一层,我这里,然后同样可以回去,过完你自己的真实的一生。”少年继续微笑。
“我明白了。我是不是也可以选择不去第二层和第三层呢。”大笨问。
“可以。但是,我觉得你会选择某一层。选择了第二层,就不能再选择第三层。选择了第三层,也就不能再选择第二层。我相信你会很感兴趣,你一定会试一试,对不对。你是探险家的胚子,你不觉得这像一次探险吗。”少年仍然在微笑。
大笨笑了一下:
“你很神奇。我是喜欢探险,我选择第二层。我觉得理想最重要,钱,我不感兴趣。”
少年松开大笨的手:
“好,祝你一路顺风。等你去世以后,我们会再见面的。”
大笨笑言:
“谢谢你给我这样的机会,我上楼了。”
“请便。”少年让开路说。
大笨怀着复杂的情绪登上了二楼。他看见了那扇门。照一楼少年的说法,打开这扇门进去,就可以过实现自己探险家理想的一生,而大笨选择的,正是这种人生。
大笨缓缓打开了门。
一条望不见尽头的路出现了大笨眼前。大笨义无反顾的踏上了这条路。
路的尽头,是大笨的家,熟悉的家。家里没什么变化。
突然,大笨接到一个电话:
“您好,大笨先生,我们是国际探险家协会的,想邀请您入会。”
大笨心中一惊,看来,少年说的应该是真的,而照少年的说法,大笨现在仍然在那栋楼的第二层。
“您好。我愿意接受邀请。”大笨说。
“您需要每年缴纳会费。我们会定期组织活动。”对方说。
“会费是多少?”大笨想起了少年说的,虽然可以实现理想,但会穷困潦倒。
对方报出了一个很高的数字。大笨确信,这就是穷困潦倒的开始。
加入了探险家协会,大笨总算找到了组织。每年他都会按时交纳会费,交完会费大笨就身无分文了。协会的活动锻炼了大笨,大笨慢慢的成为了资深的探险爱好者,虽然还不算探险家,但已经接近这个目标了。
由于经常参加探险活动,大笨没有时间考虑赚钱的事,但在这个社会又方方面面的需要钱,大笨过的捉襟见肘。大笨在少年说的这个世界里每过一天,就会觉得少年说的人生果真如此,他没有骗大笨,大笨离探险家的名号不远了,也过惯了穷困潦倒的生活。
大笨没有一丝一毫的后悔,他就是为了理想才来到了少年说的这个世界,他绝不后悔。
就这样,时光如白驹过隙,很快大笨就老了。大笨已经被称为探险家了,有的媒体称大笨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探险家之一。但大笨的生活也是举世共知的,他过的很拘谨,他的钱,都用来探险了。
大笨就这样,一辈子都给了探险。这一天终于来了,大笨躺在床上,知道自己离去世不远了。照少年的说法,他去世后,会回到沙漠里的那个小楼的一层,他会再见到少年的。
大笨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他失去了一会意识,等他醒来时,发现自己面前站着那个少年,他又回到了那栋小楼的一层。
“怎么样,这一生过得还好吗。”少年还是那样的微笑。
“好。我实现了自己的理想,你没有骗我。我的一生没有白过。”大笨又一次握住了少年的手。
“没有钱,你后悔吗。”少年问道。
“我不后悔。我过得无怨无悔。不管这个世界有多少人期待金钱,我不会。我的一生,没有白活。”大笨坚定的说。
“我很佩服你。你没有选择三层的荣华富贵,而是选择了二层的理想,你是有追求的人,是有真正有意义的追求的人。很高兴给了你这样的人生。你可以回去了,过你自己真实的人生吧。这样的人生,过完了就完了,你去世后,也不会回到我这里来了,我会想念你的。”少年握紧了大笨的手。
大笨也握紧了少年的手:
“谢谢你,我走了。”
少年松开大笨的手:
“走吧,我们永远是朋友。”
大笨转身离开了那栋小楼。
回到家里,大笨有点茫然失措的感觉。实现理想的一生,他已经经历过了,而那样的一生,正是他期望经历的一生。如果在现实的世界里,他继续自己的探险家的理想追求,是不是还有必要呢。他在那栋小楼里经历的一生也很真实,虽然本质上是假的,但一切又确实存在过。有些事情,是难以解释的。
那么,就追求金钱吗。大笨想。沙漠中那栋小楼的三层,是追求金钱的人生,他没有经历,因为少年说过,不可能同时选择两个楼层。那在自己的真实的人生里,可不可以追求金钱呢。
不,大笨否定,绝不。就算是什么也不干,他也绝不声色犬马,为金钱而生。
大笨的心境慢慢平和下来,他确实经历了实现理想的一生,所有的感觉是那么的铭心刻骨。他没有必要再重复一遍这样的人生了。但是,大笨也绝不想去追逐金钱。大笨最终决定,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过完普普通通的一生。
大笨想好后,把自己一把扔在床上,睡了人生最舒服的一个长长的懒觉。第二天,他起床后,把自己收拾利索,来到了他辞职的那家旅行社。
老板对大笨回归旅行社很意外,他听说大笨去沙漠的消息了。但是,大笨能回来,老板还是很高兴,毕竟大笨曾经是优秀员工。
大笨过起了真正的导游的生活,他不再把导游跟探险搅和在一起,他成了真正的导游。
大笨在以后的人生中,也换了几份工作,但都是朝九晚五,跟探险再没有瓜葛。大笨的一生,被称为最平淡的一生。
大笨去世的时候,人们说大笨的人生就是大多数人的人生,他们来了,又走了,他们同样也是伟大的,因为平凡,就寓意着伟大。
也许我们只有一次人生,这一次也许会很普通,但不要忘了,每个人都是崇高的,只要经历了,就没有白活。好好活着,是最忠贞的诺言。
2018年9月2日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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