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苏轼这辈子不是在流放,就是在被流放的路上。用苏轼自己的话说,自己就是满肚子的不合时宜,既然如此,被贬官就在正常不过。这不,刚刚过上几天得清闲的日子,他又被流放了。这次流放之地是岭南,准确地说,是今天的广东惠州。在宋代,如若不是犯了罪大恶极地过错,犯人是不会流放到这种化外之地的。但是苏轼被流放了,而且还被流放到在时人看来的不毛之地。很显然,在当权者看来,对苏轼的讨厌程度,更胜于那些贼寇,他们打心眼里没打算让苏轼活着回到中原。
苏轼很坦然,不就是被贬官吗?没啥大不了的,人这辈子,谁还没有被贬过官。好嘛,与别人看来生离死别的事,在他这里,成了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没有沮丧,没有颓废,更没有哭哭啼啼,苏轼带着儿子苏过、朝云还有两个女仆就出发了。“他沿途穿过美丽的乡野,经过高山深谷,看动人心神的激流高山,苏东坡都充分观赏。”到鄱阳湖时,圣旨又到了,官阶被贬低的同时,政府收回了他乘坐的官船。
今天的广东是人人羡慕的富裕繁华省份,而在宋代,那个地方在时人心中,却是一个野兽横行、瘴疠遍地之所,与“春风不度玉门关”的塞外苦寒之地相比,更加令人恐惧。许多被贬之人,因为水土不服,或是内心绝望,往往死在半路。但是在经历过无数磨砺之后,苏东坡早已看淡了名利。与那些养尊处优的士大夫相比,他的坚韧与顽强是常人不能想象的。我猜,他一定是以一个探险家的心态来到岭南的,因为不过半年的时间,他就适应本地的气候,结交了许多朋友,甚至到了“鸡犬识东坡”的地步。在给朋友的回信中说:
“到惠将半年,风土食物不恶,吏民相待甚厚。孔子云:”虽蛮貉之邦行矣”岂欺我哉!”
作为非典型吃货的东坡居士自然不会放过当地的美味,他临时发明的烤羊脊的方法,再给弟弟子由的信里是这样描述的。
惠州市肆寥落,然日杀一羊。不敢与在官者争买,时嘱屠者,买其脊骨。骨间亦有微肉,煮熟热漉,随意用酒薄点盐炙,微焦食之,终日摘剔,得微肉于牙綮间,如食蟹螯。率三五日一食,甚觉有补。子由三年堂疱,所食刍豢灭齿而不得骨,岂复知此味乎?此虽戏语,极可施用。用此法,则众狗不悦耳。
当读到这封信时,作为读者的我,心中既有几分会心的微笑,又有几分心酸,这就是我们心中那个东坡居士,它既是一个豪放的诗人,也是一个幽默、乐观、坚强、可爱的好男儿。这样的人,有谁会不喜欢,不尊重、不与他亲近呢?
怪不得,会有同乡道士,一个叫陆惟忠的,会不辞辛苦,迢迢千里来看他;怪不得会有姓卓的伙伴,仅仅是为他家人解除担忧的缘故,就专程步行至惠州为他传递家书;即使是当地太守,也甘愿在闲暇之时,与之相伴。还有博罗县令林抃,杭州僧人参寥等等。若是我活在那个年代,也许也会成为他的小迷弟吧!
这就是人格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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