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休沐,反正无事可干,一群小官员们便聚集在一起议论当朝司徒王戎的八卦。
“这王司徒真是太可恶了。” 一个小官员咬牙切齿地说道。
“可不是嘛?” 几个官员附和道。
“哦?你们也被他坑了?” 官员好奇地问道。
“那当然了,现在琅琊王家一家独大,霸占了大部分田产不说,还垄断了许多产业,现在天下三分之二的产业都是他们家的。另一个官员愤恨地说道。
“就是就是,这还不算。更可恨的是,王司徒卖给我们的李子,品种倒是优良品种,只是都是被他钻过孔的,根本没法栽种。”
“我看那王戎就是个猴儿精,这算盘打得太阴险了。一边卖李子给我们从我们手上赚钱,一边又怕我们把他家的优良品种得了去。真是太抠了!一点便宜都不给我们赚,他这是要吃独食啊!” 说到气愤处,这位官员都直接叫出王司徒的大名了。
“那现在怎么办?” 有官员问道。
“那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一位官员阴险地笑了起来。
王戎,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们不义了。
第二日,八卦楼内聚集了一群听说书的客人。他们都是来听今天八卦楼讲的新段子的。
只见说书先生清了清嗓子,说道:“今天,我们就来说一个吝啬鬼的故事。此人虽然位至三公,但是仍不改他的吝啬本性。”
“怎么说?” 只见看客们饶有兴趣地竖起耳朵听。
“且听我慢慢道来”,说书先生道,“话说他家种了好李子,他就卖给众人。可是,他怕别人把他的好品种得了去。于是啊,他便在每个李子上都钻了个孔。”
“哈,那是真的抠。” 有人接嘴道。
“亏他想得出来。”另一人翻白眼。
“那可不?” 说书人折扇一摇,接着道:“且听我继续给您说道说道。话说那吝啬鬼虽做了高官,但是兴趣却还是俗不可耐。他每天晚上都跟妻子做一件事。那是叫一个通宵达旦,不眠不休。外面的人都听得见屋里噼里啪啦响。
“嚯,那可真是能耐。”
“精力真是旺盛。”
咳咳,说书人轻咳两声,“你们想多了。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他和夫人通宵达旦是在——数钱!
噗~有人一口酒喷了出来。
“数钱怎么还有响声啊?” 有人不甘心的问道。
“那是拨算盘的声音。” 说书人从容回道。
众人绝倒。
“这还不算,您说他这么有钱,但对自己人却很小气。话说有一日他家侄子大婚。他就只送了一件单衣过去…”
“那可真是够寒碜的。”
…之后又要了回来。” 说书人连忙把后半句补充完整。
众人再次绝倒。
“一开始啊,人们也怀疑,他是不是不喜欢他这侄子啊?”
“这倒有可能”, 一人接话道。
“但是他对他自己的女儿也是如此。这就没得说了吧。据说他自己女儿出嫁的时候,他给了数万钱当嫁妆。这原是没什么说的。只是不曾想,在女儿回门的时候他却摆起了脸色,直到女儿把钱还给他后,他才笑容满面,就跟川剧变脸似的。”
“绝了。”
“有借有还王司徒。”
“这人抠门起来就连女儿也坑,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活久见哈哈哈。”
四周出现了各种各样的评论声。
啪、啪、啪,一道突兀的掌声打破了当前的气氛。众人循声望去,拍掌之人是一位手持麈尾,身穿白袍的中年人,倒颇有点名士风范,众人的眼光霎时被他吸引了去。
只听那中年人缓缓开口道:“先生这故事编得不错。只可惜不是事实。”
“哦,这是怎么一回事?” 有人好奇道。
其他吃瓜群众也纷纷竖起耳朵,以防错过什么重要八卦。大多数人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如果能看到说书人被当众打脸,那也是一段精彩故事了。
中年人继续说道:“我认识的王司徒可不是这种人。”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王司徒是个孝子。他母亲过世时,他虽然饮酒食肉,但却因为过于悲痛,搞垮了身体,一下瘦的跟鸡骨头似的。
“他还是个好丈夫,平日里夫人跟他开玩笑,戏称他爱卿,他起初不满意,但是夫人却跟他说,“我是因为爱你才叫你爱卿,我若是不爱你才不会叫你卿”,他便妥协了。
他也是个好父亲,他的大儿子王万因为得了肥胖症,二十岁就死了。王戎痛哭流涕,伤心不已。有人就问他,“不过是怀抱中物,何至伤心如此?” 他回道:“圣人忘情,最下不及情。情之所钟,正在我辈。”这话也算是名言了。
“不错,这话我听过。”
“情之所钟,正在我辈吗?在下受教了。”
“能悟出此理之人,气度必是不凡,与前面先生所言,似乎有些矛盾。” 一人若有所思地看向说书先生。
先生被看得心里有点慌,连忙掩饰道:“即便如此,也不能证明他没做过这些事情。”说书先生努力做出一副斩钉截铁的模样,好让自己看着更加可信点儿。
“哦?先生这是打算抵死不认了?” 中年人饶有兴致地问道。
“我且问你,你说王司徒每天晚上就喜欢和他夫人数钱,还通宵达旦,拨算盘的声音响了一夜。我就想知道,你又是从何得知?难不成你是那梁上君子吗?成天不睡觉就盯着王司徒那点儿八卦?”
有人听到梁上君子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引得满堂大笑。
“还有,你说王司徒给侄子的彩礼只有一件单衣,还说后来又要了回去,你又如何得知?这还不算,你又说王司徒因为女儿不还钱脸色难看,女儿一还钱瞬间变了脸色,喜笑颜开,你又如何知道了?你不会要说你都在现场吧?”
说书人被问得哑口无言,面色涨红,强道:“我…我听来的。大家都这么说。”
“道听而途说,德之弃也。这可是孔夫子说的。你这读书人该不会没读过吧?” 中年人紧追不舍。
“哼,就算这些事情我没有证据。可是王司徒钻核卖李的事情可是公开的。这事情大家都知道。” 说书人不得不祭出杀手锏了。
“哦,是吗?” 中年人挑了挑眉,不慌不忙道:“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这件事情就是今天你在这说书的原因吧?”
“你…什么意思?” 说书人心中一紧。
“琅琊王氏家大业大。王家的产业占据当今天下的三分之二。出生在这样的家族,王司徒一出生就不愁衣食,王家人都羞于谈钱。如此家风,怎会出现一个天天只知道钱的吝啬子弟?”
中年人顿了顿,又道:“你之所以在这里给王家造谣,怕是因为你受众人委托,拿了不少好处,才这么卖力地编故事吧?”
“夜夜数钱是假,吝啬嫁妆是假,钻核卖李倒是真。不过我想在座诸位心里都清楚,优良的果种极为稀缺,任谁得到了都不会轻易让与他人吧?”
“我只怕是有些人想从王家手里得到上好的品种,却没想到王司徒留了这么一手,因此才要联合起来抹黑王司徒吧?”
“大家也听了这么久的故事,也找到了乐子,差不多可以散了。”
中年人说完,从容地走出八卦楼,只留给众人一个潇洒的背影。
白袍中年何许人也?原来他正是司徒王戎的族弟,被誉为“信口雌黄”的王衍。
王衍走出了八卦楼,心中却轻轻叹息:阿戎兄啊,你说你干什么不好,偏偏要干这个钻核卖李的勾当啊?别的事情我还可以为你辩护一二,只是这钻核卖李之事,如今世人皆知,我也无能为力了。
罢了,王衍无奈地叹了口气。王司徒究竟何许人,还是留给各位看官评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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