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一个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早早地睡了,夜里,突然醒来。听窗外雨渐渐,想想,竟是忘了关客厅的窗,起身随便披了件衣服,关了窗,就着沙发躺下,竟有几声雷声滚动,心里不禁一喜。
“是了,春天来了。”
那是高中的最后一个晚自习,铃一响,他就出去了,我知道他在楼梯口等我,随手抓了几本书,和同桌匆匆说了声“走了,”就快步走了出去,依稀听见同桌嬉笑着说:“真没出息呢…”
待我跑到楼梯口,竟没看到那瘦高瘦高的身影,心里一空,索性撇了撇嘴,想着怎么走回家。“萱子,”,“站着干嘛,走了啊”
我被禹浩推推搡搡着离开。禹浩是我从小到大的好朋友,从小我们俩就是咋咋呼呼的,俩人在一起能把房顶掀了的主。兴许是和我们同住一号楼18层有关,大家都说那是18层地狱,但我俩依旧欢腾,估计胆儿都大,从不信邪。可遇见他,偏偏就邪了…
第一次遇见他,是在高一新学期的早晨。那天很不幸,我在开学第一天就起晚了,电梯出了故障,我只得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从18楼跑下去,再兴冲冲地跑到学校。待快到教室,我就在心里一路拜佛,千万别碰到班主任,我们班主任是出了名的能念,哪知,刚到教室就被抓了个正着,顺带抓到办公室,在苦口婆心与我谈了两节课人生后,不舍地放我走了。等我再爬向教室,做了一番心理准备后,深呼吸敲了敲门,推开:教室空荡荡的,只有靠窗倒数第二排坐着一个人,待我看向他,他正好抬头,不禁发征,多好看的眼睛啊,像乘满了星河,闪烁。
曾经,以为小说的一眼一万年,纯属作者瞎掰,可那一刻,竟仿佛就是那般。后来的日子,我总往教室后面窜,因为他总是坐在那个位置,安静得像幅画,我把他周围的同学全混了个熟,但对他就只敢偶尔找一个看起来很高深的数学题,跑到他面前,听他轻言细语,见他偶尔蹙眉,也已欣喜不已。
一切淡淡的,直到意外的一次调座位,老师竟把我调到了他的身旁,我兴奋得一直悄悄掐自己,怕一不小心欢喜漏了馅。不再像从前那样大声地笑,上课讲小话,恶搞同学,反倒是正正经经,装作很认真听课的样子。但是很享受坐在他的身旁,每天早早来到教室,用纸巾将桌子擦的发亮,偷偷为他的保温杯装上热水,然后低头认真看书,待他进来坐下,抿抿一笑。渐渐地,我们熟了,安静地很有默契,会在课间逗逗五子棋,每次我都大闹着说要和他一决雌雄,他只是淡淡地说一句“不决,已清楚了”,梗得我说不出话;会在下雨天,刷着同一道数学题试卷;会耐心地给我分析每一道物理题;会在有星星的夜里,一同跑步;会默契地去小卖部时,给彼此带回一杯酸奶…但我们,从未给彼此说过喜欢。有一次成绩下滑很厉害,老师将我调到了第一排,那瞬间觉得很慌,仿佛以后就不会这么近了,我很慢很慢地装着书,我们俩一句话也没说,直到我起身,以为再不会开口时,他悄悄塞了张纸条给我,就自个儿低着头刷题,我很慢很慢地挪到前排。忐忑地打开那张纸条:
“好好学习,注意身体。”
就这几个字,竟看得心里一酸,湿了眼角。在离高考很近的日子里,被数学题折磨得发疯的时候,总掏出来看看,也总能让我继续演算一遍。但分开后的我们,默契似地回到了以前的日子,彼此没有再说话,也没有联系,直到那天,我趴在桌子上睡觉,迷糊中有人走过来,敲了我桌子三下,说着
“最后一天晚自习,我在楼梯口等你。”
是他的声音,没有抬起头,怕他看见,我藏不住的笑。
我和禹浩快走到校门口的时候,见着了他,他就静静地站在那,手插在校服包里,我耐不住激动地跑上去,
“你去哪了,不是说等我吗”
“不过没关系,你找我有事吗”
…“嘿,说话啊,”
“嗯,我想和你说点事…”
“说吧,我听着呢,”
“我,”天阴了一下午,那雨就像袋子里的水似的,一下被戳破,竟哗啦啦下来了,学生们叫着嚷着跑着,竟没听见他说了什么,待我们一起跑到小卖部躲雨时,我问他,他说:“我说,…下雨了,你早点回家,”
“还有,高考顺利”
说完便冲进雨里,怎么叫也不回头,禹浩死活拉着我,生怕我跑过去找他。
等雨小了,禹浩拉着我回家,我没有说一句话,在心里想着
“这一次后,可能再不会遇见了吧…”
后来,真的再也没联系过,没问过他在哪上学,没问过他最近是否安好,更没说过很喜欢他。
在夜里想起,仍觉得那句话总堵在那,像春雷前的闷热,让人难受心慌,也不得不想:
如果爱像春雷,兴许是另一番场景了吧。
如果爱像春雷,大大声声,欢天喜地说出来,即使会把人吓得惊乍,可好歹是说了出来。但人们偏生爱做那润物细无声的春雨,在那夜里,偷偷爱抚,默默退出,终究静悄悄地隐去。兴许,人们觉得,那恰是它的可贵之处,谁知道呢…
如果爱像春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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