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客车的靠窗位置,我把行李放在旁边的一个空位上,就这样放了近二十分钟的车程,半路上车停了,一位年五十左右的戴着眼镜的大叔走过来问我可以坐我旁边吗?我低头正沉浸在阅读里,突然反应过来,仓促间把行李放了下来,于是大叔坐在我旁边……
前期我并没有讲话,只是对大叔的整体行装和面貌有些好奇,高高的鼻梁架着一副眼镜,浓眉下一双深深嵌入的眼睛,显得尤其深邃……又二十几分中过去,我并没有说话,只是一个人默默地玩手机,心里揣度着:他绝对不是商人,除了是老师就一定是从政人士,并且不像普通的人应该会有点趣味……内心很想得到答案验证,像极了小时候迫切想知道自己认真做的答卷要得出来的考分,矛盾的心里又冒出另一个想法:怎么那么多事,人家做啥的关你屁事,到外面少和陌生人交谈,家人老师告诉你的忘了么?另一个想法又冒出来:难得出来一次,干嘛这么压抑自己原本的好奇心,况且和引起我好奇心的陌生人交谈是我很喜欢做的事,回想起以前和陌生人交谈,仿佛都觉得自然快乐,也并没有像家人老师小时候教的那样觉得是多管闲事啥的。最让我感兴趣的是陌生人的故事,我可以肆意搜索他一生的故事,短暂的几十分钟交谈,也许我就大概看过了一个人的人生,就像翻完一本不知名原本未曾预见的书,不论收获大小,但这种感觉很让我上瘾。
你绝对不是商人,公务员……事业单位?小姑娘你看人还挺准的。他果真是公务员……
”你觉对我像是个做会计的吗?”
“一点不像,你像搞艺术的”他自然地说。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今天戴了顶有点卡哇伊的冬帽让他对我有这个感觉,我并没对他觉得我不是个会计感到失落,毕竟不像是会计多多少少会让自己觉得自己偏离了自己的所谓的世俗正道,相反倒觉得真实,因为我感觉自己血液骨髓里那点矫情的艺术情怀时而会在自己不经意间冒出…然而这份自我承认的真实会让我觉得有种释放,让我觉得活着的同时被剥夺另一种渴望的结局并不一定是残忍的行尸走肉……
我们聊了很久,大概一个多小时,并且中途没有间断,我问他关于职业关于家庭很多问题,并各自发表各自的看法,大多能够引起共鸣,当然有些会有很大出路,关于出路,我很欢喜,貌似出路相对共鸣来说更觉得有趣,关于他对历史和艺术的看法,我有些并没有他的那些共鸣,有些只是留下不明觉厉的感受…我知道缺乏共鸣主因之一是我知识的匮乏,但我并不觉得自卑,言语流动间望着大叔祥和的表情,一种欣慰感降临——我知道那是关于他的路,并且他走的很精彩……
大叔尤其谈到了自省能力和自我控制的能力,他说他活到这么大才总结人和人最重要的区别就在这里,听到这里,我有点亢奋,因为最近几个月我才对这两个能力有比较深刻的领悟,除此之外,他说他只要一浮躁的时候,一眼望望自己珍藏的古代艺术品就会有如沐春风的感受,那种感受很神奇,大伯说他尤其钟爱唐宋的瓷器,简单质朴又大方,至于宋以后就开始显得有些修饰花里胡哨,于是宋代以后的收藏品倒与他关系不大……结合最近自己冥想的体悟我对大伯的话感同深受,终究是在浮躁的时刻质朴的东西总能让人找到本心……
大叔谈到他上大学时就选修了艺术课,由此才能结识到他的老师,之后也为他收藏艺术品有了很大帮助,他说有一个领路人尤其重要,可以避免少走很多弯路,上次他拿一件吉安淘到的花瓶到老师那儿一探究竟,老师不禁对他竖起来大拇指,说如今的他已经远远超过了老师,大叔谈吐间都很谦虚,眉宇间闪烁着淡淡的喜悦……
到家了,我与大叔告别,互加了微信,“高安离上高也不远,可以说和你聊天有一见如故的感觉,有机会我带你参观一下我的珍品。”我调侃到,“哈,你就不怕你从银行把那严加保管的珍品取出来被我觊觎后,就不怕我公开或盗窃?”说完,他哈哈大笑,眉宇间荡漾着豪迈与真诚……禁不住我也被笑感染了,顿时笑的像个女神经……
若要评价一个人,“有趣”这个词显得颇具意味,当我们试着变得有趣,我们会发现有趣因子可以迭代以致开出一片花海,曾几何时,我们都以为孤单行,孤单路,孤独心永远属于一个人,但生活往往会不经意的给原知的孤独增添色彩……
此刻我的心很平静,每次回家,我都能感到自己心理上的变化,没有计划性的回家和亲人相处成了我检验自己的方式,表现出不耐烦,动怒在以前是常有的事情,回想起以前在亲人面前实足像个情绪暴瘾子,当我开始克制情绪并试着换位思考,当我也能把他们当做有趣的陌生人看待,会发现一切不同并变得美好了……
有趣的陌生人,让我更听见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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