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纫机（194）

缝纫机还在争取和老贝取得联系，可唯一的媒介——小C眼下谁都不能见，她想了一个办法，马上就会有护士进来帮她打针，她说不定可以利用这次机会出去。

“我实在忍不住了。”小C装出痛苦的样子，“我保证上完厕所就回来。”

打针的护士一丝不苟，她看了小C一眼，没说一句多余的话，“你要上厕所，我给你拿个尿袋，你不用出去。”

“我又没瘫。”小C感受到针孔刺进静脉的疼痛，难受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不用她再装。

一想到自己要把尿撒到一个袋子里，她就一点尿意都没有了。

“不是不让你尿，医院的规矩就是这样。”护士说。

针打完了，小C用棉签压住针孔，在护士收拾的间隙一声不吭。护士说她去拿尿袋，她刚出门，小C立马起身，在门口看到护士走远了，她溜出去往另一头走。这种时候一定不能跑，要走，而且要和别人的频率一致，这样才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不要东张西望，眼睛只能看前面，只要她不去看别人，别人也不会看她。小C知道自己也许是走廊里唯一穿病服的人，可是她只要做到上述两点，病服在她身上就不足为奇。她至少已经走出去二十米了，小C估摸着，可以加快速度了。她让缝纫机二号找到老贝所在的位置，缝纫机二号和椅子联动，三者一齐在医院展开搜索行动，最后在一楼大厅定位，老贝似乎要走了，小C连忙前往目标位置，在老贝和护士为他没有出院证明不能走而争执的时候，小C的出现引起另一名护士的注意。

“这位小姐，你……”

“医生说我已经脱离危险了。”小C抢在她前头说，“只是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她一把拉过老贝，“这是我爸，他想回去帮我拿身换洗衣服，我都跟他说不用了，他偏不听。”

“我们回去吧。”她对老贝说。

老贝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没有揭穿她的谎言。那两名护士又强调了一次出院一定要有证明，就打发这对“父女”走了。小C一边应承一边赔不是，让这场插曲进入尾声。

“你怎么跑出来了？”老贝把小C带到他之前来抽烟的阳台，又点燃一根烟。

小C第一次看他抽烟，盯着他手里的眼头看了好久。“老贝，我有话要对你说。”语句和烟一起袅袅升起。

老贝深吸了一口，“你说。”

“我接下来要说的这些，你可能会觉得很不可思议。我也一样，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外星人，真的侵入地球了，而且它们就在我们身边，观察我们，学习怎样和我们沟通，甚至参与人类世界的大事件。”

烟耷拉在老贝的手指形成的夹角里，燃烧后的尼古丁把他们隔开，脸上的表情和烟一起袅袅升起。

老贝继续听她说到缝纫机二号，听她说到“母星文明体”，听她说到“大会议室”，听她说到“会议”上产生的“计划”……小C用几分钟的时间把这几天所有关于她和缝纫机二号的故事告诉老贝，是为了让他也能从这一切非凡的经历中找到共鸣。她亲眼看到那根烟在全部燃尽之前再也没有进过老贝的嘴。